小孩握着卫城的手,小心翼翼地道:“娘亲,娘亲推爹爹,爹爹受伤了。”孩子这话一出,屋内众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虽然小孩子说话断断续续,不连贯,赵晋却也听明白了是什么意思。卫城受伤,竟然是因为卫夫人推了他?是失手推了他,还是推卫城挡刀?赵晋更偏向后者。方才那种情况,就算两人再怎么吵架,也没有这个心思动起手来的。赵晋抬头看向白五。白五会意,直接将卫夫人带了下去。“国公爷!国公爷!这不过是小孩子胡说八道。”赵晋半点余光都没有分给卫夫人,抬手摸了摸小孩的脑袋,“别怕,你爹爹很快就会醒了,叔叔也会保护你的。”小孩用力点了点头。“乖。”赵晋笑了笑。卫城醒来,已经是第二日了,怀里睡了一个小团子。他一睁眼就看见儿子睡得正香,那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此时才涌上心头。卫城小心翼翼地捂着腹部的伤口起身,走至门边拉开房门。门口守着的,是赵晋和陈枭的人。“醒了?”一个士兵的目光扫了一眼卫城捂着的伤口,“你还是前去好好躺着吧,这伤虽然要不了你的命,可伤口着实不浅。”卫城摇了摇头,“我想洗漱一番,有重要的事情告诉宣平国公。”听闻此言,士兵也不勉强,让人给他打了水来洗漱,然后就领着人去见赵晋。“笃笃笃”的声音响起,赵晋淡声道:“进来。”“吱呀”一声,门被推开,意想不到的声音响起,“下官参见宣平国公。”赵晋有些诧异地抬头,果然看到了卫城。“你还受着伤,怎么这就下了床榻?”将卫城带来的士兵已经识趣的退了下去。卫城笑了笑,“只是一些皮肉伤,不打紧。”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和嘴唇,赵晋怎么都没办法相信他这话。但是卫城硬扛着伤口也要前来见他,定然是有要事。赵晋只好让人搬来椅子,让卫城坐下后才道:“有什么事直说吧。”“国公爷,下官知道国公爷在调查郡守大人私造盐引一事。”卫城朝赵晋拱手,神情凝重,“下官不知道国公爷是否有所进展,可郡守大人此事做得尤为谨慎,且现在关陇郡内的大大小小的官员都不敢提及此事。”“因为我们的身家性命,都握在了郡守大人的手中。”他不过是出手帮了一次国公爷,就被王熙康追杀,还强加了这些罪名。如果不是国公爷保下他,想必现在他一家老小,也已经没有命了。赵晋揉了揉眉心,“本公明白,你们也是迫不得已。”卫城苦笑了一声,哪里是什么迫不得已?不过是胆小懦弱罢了。“下官,愿意做这个证人。”卫城道出自己的来意。赵晋的神情凝重了两分,“你可想清楚了?你该明白,王熙康的上面还有人。”“一旦你答应做了这个证人,那就是真的追杀不断了。”卫城笑了笑,“下官想清楚了,反正现在他也不可能会留我性命,那还不如为百姓做些事情。”“另外,下官虽然不清楚他们的账册放在哪里,但是下官知道,那私造盐引的印章在何处。”听到这个消息,赵晋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知道印章在何处?”印章和账册,二者只要有其一,王熙康就逃不掉。明睿那里,对方虽然已经答应,但是能不能找到,并且将账册取出来,总归还是个未知数。若是能够将印章拿到手,无疑多了一层保障。“印章在何处?”赵晋的声音难得带上了几分急切。“印章就放在公堂上。”卫城此言一出,赵晋怔愣了半晌?公堂上,这个地方,他真是万万没有想到。卫城继续道:“在公堂上方,那幅青天白日的画,侧边有一个暗格,印章就放在那里。”这是他有一次,不小心在看到的。他一直犹豫,不敢将这个消息告诉前来调查的官员,生怕惹祸上身。但是事已至此,倒是正好将这个消息告诉赵晋,他也不必日日受良心的煎熬。赵晋眉头舒展,“好,你立下如此大功,本公会禀报陛下的。”“多谢国公爷。”赵晋忽然想起一事,“你那妻子,可是推你出去挡刀了?”卫城重重叹了口气,“都过去。”显然,他不愿意多说,甚至道:“还请国公爷保密此事,这些年来,她跟着我,的确也是受苦了。”“这件事如果传了出去,恐怕她日后的日子都不好过。”这是卫城的家事,赵晋也不好插手,故而只是道:“你打算如何处理?需要本公帮忙的话,只管说便是。”“多谢国公爷关心,下官会与她和离。”虽然卫城还维护着卫夫人的名声,但是经此一遭,却也无法再心无芥蒂地与对方一起生活。“她一直觉得与下官在一起委屈了,那就干脆和离吧。”赵晋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言,“你先好生下去歇息吧,先养好伤。”“是。”卫城离开后,赵晋立刻让白五去确认那枚印章是否在那里。“如果在那里,先不要取走。”赵晋在房内来回踱步,“先留在那里。”“国公爷,为何?”白五皱着眉,“取走岂不是一了百了。”赵晋瞥了他一眼,问道:“你觉得陈枭的那两千人能够做什么?”白五顿时明白了赵晋的忧虑,“国公爷担心,王熙康被逼急了,直接派兵围杀我等?”“人被逼上绝路,什么都有可能做出。”赵晋掀起眼皮,淡声道:“这两千士兵倒是可以护送我们逃回汴州。”“等明睿那边将账册取出来,看看证据是否足够,然后再取出印章,直接离开关陇郡。”白五低头应是。半个时辰后,白五查探回来,“那里的确有印章,属下核对过了,是私造的盐引上的印章。”赵晋冷笑一声,“他倒是会挑地方藏,之后让人盯着,别让他又转移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