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没吃药之前的陆沉,恐怕没几步就会被叶朢昇追上。可是章袁老先生不愧是天下第一神医,且不说肾虚之症,吃过他老人家开的药,是否已全然药到病除,单单是体力这一方面,而今就已有了明显的改观。兼之陆沉这段时间坚持锻炼,耐力更是得到显著提升,爆发力亦是不容小觑。在叶朢昇冲来的那一刹那,他便如离弦之箭,亡命狂奔,速度迅猛,愣是将叶朢昇远远甩在后面。奈何叶朢昇活脱脱跟个雏豹一般,穷追不舍,势要将他大卸八块,经过长时间的追逐,终于渐渐逼近。瞅这架势,若被这小子追上,被一顿暴打怕是轻的,陆沉咬紧牙关,气喘吁吁道:“小舅子,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叶朢昇鼻子都快气歪了,怒道:“现在你知道是一家人了,你这般羞辱我姐,羞辱我镇国公府,我若不将你剥皮抽筋,誓不罢休!”还他娘的发上誓了……陆沉一凛,也来了脾气,大喝道:“给你台阶下,可别不识好歹!”喊的虽凶,气势震天动地,可紧倒腾的双腿,却是不敢慢下分毫。然他再是拼命的倒腾,终究还是气力不济,速度愈发的缓慢。叶朢昇见状,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骤然加速,一个箭步猛冲,伸手将陆沉的衣服抓住,冷笑道:“这回看你往哪儿跑!”陆沉被拽了一个踉跄,狠狠咬牙,他娘的,臭小子欺人太甚!终究是黄口小儿,不知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道理。既然如此,那可就别怪姐夫翻脸无情了!“呔!”他双腿如松,稳稳定住身形,反手以肘猛击叶朢昇胸口,赫然是陆家长拳中的招式,还有个响亮的名字,名曰“开天辟地!”开天辟地,何其霸气侧漏!奈何对于从小便尚武的叶朢昇来说,却不啻于花拳绣腿……“哎呦!”这一肘还未击中叶朢昇的胸口,陆沉的胳膊就已被擒住,不由痛叫一声。完蛋……这回怕是要栽了。他心沉谷底。终于将他逮住,叶朢昇大笑三声,兴奋的面目都有些许的狰狞,狠狠道:“姓陆的,看我不扒了你的皮。”陆沉是个斯文人,从不屑与人动武,可这遭却是不由升起一个念头——光是恢复身体强健还不够,必须得习武!而且必须要成为武林高手那一档次!头脑灵活,嘴皮子利落,固然能吃得开,可若碰上像叶朢昇这种愣头青,简直屁用没有。可惜念头来的太晚,况且成为武林高手也不是能一蹴而就的,眼下被叶朢昇逮住,一顿暴打在所难免……妈的,拼了!束手待毙,不是陆沉的风范。趁着叶朢昇的拳头还没打来的前一刻,陆沉便要挣开钳制,后发制人,但听远处忽然传来急迫的叫喊声道:“姑爷,小公爷,快住手!”陆沉愣了一愣。叶朢昇干脆停手了。“小公爷,您二位怎么打起来了,老爷让姑爷立刻过去见他。”来人是镇国公府的管家陈伯,陆沉闻言顿时松了口气,总算是能脱身了。可很显然,叶朢昇决计不会这么轻易便善罢甘休,咬牙道:“我若是不揍他出口恶气,这辈子都得憋屈死!”陈伯也不知好端端的,陆沉怎的竟和自家的小公爷结下了梁子,自衬不能坐视不管,忙道:“老爷说立刻让姑爷去见他,若是去晚了,只怕……”叶朢昇对他的老父亲还是颇为畏惧的,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旋即瞪向陆沉道:“你现在就去见我爹,但别想着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我就在门口等你,除非你一辈子躲在我爹那里,否则但凡让我看见你,非得将你大卸八块不可!”陆沉只当耳旁风,云淡风轻的抖了抖衣袖,对陈伯道:“咱们走吧。”目视陆沉跟着陈伯远去,叶朢昇越想越气,一腔怒火无从发泄,捡起一枚石子,狠狠砸在胡泊之中,猛然激起老大的浪花。甩掉叶朢昇这小子,陆沉别提有多轻松了,不过一想到即将要去见的是镇国公叶寰,便不由有些沉重。随陈伯到了一间书房门口停下,陈伯躬身道:“姑爷,老爷就在里面,您自行进去就是。”陆沉点点头,深吸口气,推开房门。进门的第一眼,只见一个坚实宽厚的背影,静静地伫立在书架前,头发银白如雪,近乎七尺的身躯,披着宽松的长袍,显得颇为随意。“国公。”陆沉拱手见礼。叶寰没有转身,这位戎马半生的老将军,此刻低头握着一卷诗集在细细品读,浑身竟没有丝毫的杀伐气息外露,反而隐隐有些儒雅。“你来了。”叶寰淡然道。“来了。”“你方才叫老夫什么?”面对老国公突然一问,陆沉不知所措道:“国公……”说着恍然大悟,拱手一拜道:“小婿拜见岳丈大人!”叶寰这才缓缓转身,犹如刀劈斧砍棱角分明饱经沧桑的刚毅脸庞,没有任何颜色,双眉如剑,不怒自威。陆沉连皇帝都不怕,自然也不会怕这位国公爷,但依然有些忐忑,毕竟前脚刚将这位的闺女欺负的要死,难免做贼心虚。叶寰上下打量他一番,问道:“陆沉,近来关于你的传闻,是否属实?”“不知岳丈大人说的是什么传闻?”“诚王府诗会上诗词文章惊艳天下,还应邀参加了舌儒学宴……这些,都属实吗?”陆沉老实回答道:“确有此事。”叶寰眼中似乎掠过一道精光,颔首道:“没想到你胸有丘壑,只是一直隐而不露,以往竟是老夫看走眼了,你爹在天之灵,得知你竟这般的有出息,想必也定然欣慰。”陆沉实在是猜不到叶寰叫自己来的用意到底是什么,是只像这样闲聊家常?还是有别的事情?他猜不到,也懒得去猜,索性噤口不言,等待叶寰的下文。叶寰淡然问道:“芷柔你见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