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千户面容犹如苦瓜般,说道:“不敢隐瞒小公爷,咱这正在发放粮草物资,结果这位参军突然窜出来指手画脚,阻碍各营领取,还往我和廖百户身上泼脏水,还请小公爷明查!”听他竟敢颠倒黑白,李惊蛰忍不住气道:“分明是你不按数发放粮草物资,这姓廖的百户怕是都快将明年的粮草物资都给领完了。陆大哥看不过去,出面制止,却受你威胁,说让他莫要多管闲事,说水深能将陆大哥淹死,廖百户更扬言要砍了陆大哥的头!你竟还反咬一口!”小李子唾沫横飞,义愤填膺,没有半句废话,三言两语便将事情始末描述大概,陆沉不禁心生赞赏,好小子,敢出头,比吴老海那个老兵油子可是强多了。廖百户被说的脸色通红,急怒道:“你他娘的是谁!也敢在小公爷面前胡说八道!”李惊蛰胆子极大,根本不惧,一挺胸膛道:“俺叫李惊蛰,你犯了这么大的事儿,如果还能留下一条命,大可来报复俺!俺就不信,军营之中,就没有公理!”不管是谁,碰上像李惊蛰这种愣头青,怕是都得头疼,胆大包天,啥都敢说。廖英气的浑身发抖,若是换做平时,非得将李惊蛰五花大绑狠狠抽上几十鞭子不可,然而眼下小公爷就在一旁,饶是他再是怒火如狂,却也不敢造次。叶朢昇大抵听明白了,狠狠地剜了廖英和林千户一眼,正要怒声训斥一顿,随即一个念头涌上心头,乌黑的眼睛滴溜一转,突然转而面向陆沉,怒声喝道:“陆沉,你真是好大但!大军开拔在即,你竟敢阻挠各营领取粮草物资,该当何罪!”被厉声呵斥,陆沉笑了。叶朢昇不立刻惩办这两个狼狈为奸的百户,反而会将矛头指向自己,他早就料到了。“小公爷,你不会是想徇私枉法吧?这两个百户,明目张胆的贪污军中粮草物资,证据确凿,你却说我该当何罪,难不成是想包庇他们两个?”他反口质问。叶朢昇虽然莽撞,但却不傻,见陆沉面含坏笑,顿时一惊。这是个套!陆沉确实是在给叶朢昇下套,因为他料定,叶朢昇得知实情之后,决然不会第一时间怪罪这两个百户,而是会向他发难。众目睽睽之下,放着两个贪污犯不顾,反而刁难起他这个举报者来,这不是徇私枉法是什么?看在众兵士的眼里,只会认为叶朢昇是在包庇廖英和林千户!这一切都在陆沉的算计之中,乃一箭双雕之计。当叶朢昇不过脑子迫不及待的向他发难,就已经中计了,即便是突然醒悟,也已晚了。眼看着叶朢昇不分青红皂白,对陆沉怒声呵斥,围观的兵士们顿时哄做一团,指指点点。叶朢昇自知一脚踩入陆沉设下的全套,怒从心起,恨不得立刻以莫须有的罪名将陆沉惩以一百军棍!可他到底不是完全不过脑子的人,若是真的这么做,只会被众人认为,他真的是在包庇廖英和林千户。“你敢设计我!”他咬牙切齿的望着陆沉,拳头攥的咯吱作响。这小子还不笨,陆沉笑了一笑,但:“小公爷,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叶朢昇气极道:“你心里有数!”“我没有。”陆沉矢口否认,随即好心的道:“不过现在貌似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这件事你若是再不给个公正的决断,怕是要激起兵愤了。就算你脸皮厚,不怕别人说你小公爷结党营私,行包庇之事,但这件事难保不会传到大帅的耳朵里。大帅倘若知道你竟敢做出这等事,什么后果,不用我说,你自己想必也应该知道。”叶朢昇凛然,别看他平时仗着是叶寰的儿子耀武扬威,可对他那位老父亲却甚是惧怕。虽然包庇这两个百户,根本就是陆沉构陷污蔑,可人言可畏,如果此时不给个公正的决断,再对陆沉咄咄逼人,只会被众人认作他是在包庇廖英和林千户,到时众口一词,让叶寰知晓,定然会狠狠惩戒于他。一想到老父亲的威严可怕,叶朢昇便不由毛骨悚然,明知被设计,却只能将这口恶气压下,猛然冲廖英喝道:“你竟敢与人合谋,贪污军中粮草!究竟是怎么回事,给我从实招来!如若有半句假话,我立刻就将你送去执法营,到时让他们来翘你的嘴!”一听要被送到执法营,廖英吓得脸色惨白。那林千户更是不堪,腿都要软了,差点没瘫倒在地上。进了执法营,就等于半只脚踏入了鬼门关,想要再全须全尾的走出来,可就难了。陆沉摇头,啧啧说道:“小公爷,你前一刻还问我阻挠各营领取粮草该当何罪,转眼又说这两个百户合谋……办案是需要凭据的,你审都不审,便说这两位百户合谋,万一是冤枉他们两个了呢?万一真的是我无理取闹呢?没有真凭实据,你便盖棺定论,这二位即使认罪,恐怕也有屈打成招之嫌。”叶朢昇终于是明白了,打答应来就是个错误,就是上赶着往陆沉设计的圈套里钻!陆沉就是要让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丢脸!真他娘的是一肚子坏水!“你……”他气的伸出手指向陆沉,有暴走的趋势。陆沉见状,对一旁的吴老海道:“还不快将证据拿给小公爷看。”吴老海连忙捧着册子奉给叶朢昇,道:“小公爷明查,各营需领粮草物资,这上面都有详细记录。按照规定,粮草物资,每日一领,因为要按照军需总量划分,每日所发放的量皆有不同。而廖统领所属的盾弓营,一无军需总处批条,二无上面将军授意,却当着护粮队的面,一次领走超日量的粮草物资,所以陆参军才站出来阻止,还望小公爷明查!”叶朢昇接过册子,装模作样的看了两眼,随即怒视廖英和林千户,喝道:“好啊,你们两个竟敢沆瀣一气,贪污军中粮草,该当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