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奇道:“如此一来,同化之策,是否将要实施?”叶寰摇头道:“没那么容易,突厥刚被咱们大齐打得落花流水,尚且还敢置咱们大齐提出的诸般要求于不顾,其他诸蛮族见我大军未归京都,而是压境于他们的门前,即便会心惊胆颤,唯恐我大齐将会连他们也打上一遍,但却绝不会畏惧如虎。”“同化之策,虽绵里藏针,但酷似怀柔,冒然向那些蛮族示好,岂能不引起他们的怀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不止齐人懂得这个道理,那些茹毛饮血的蛮人同样也懂,他们一定会排斥,抗拒。”“所以各路大军压境于各蛮族门口,暂时只是作震慑作用,朝廷现在最主要的方向,还是突厥,唯有突厥人彻底服软,对咱们大齐的要求无有不应,咱们才能接着对其他蛮族开刀。”陆沉闻言暗暗点头,老国公想的确实周到,只有将突厥部落这个刺头彻底**老实,才能起到杀鸡儆猴的效果。突厥是大齐周边人口实力最强的蛮族部落,带头大哥都老实了,如西北鞑靼等部落,还敢冲大齐龇牙?再者,朝廷的各路大军,压境于诸蛮族的家门口,每日耗费无数金银粮草,可不是当做摆设用的。到时突厥服软,诸蛮族若还敢不识时务,抗拒朝廷趁机推行的同化策略,无异于自讨苦吃。不配合,那就打到配合!大齐军力,对比诸蛮族本就是呈几近碾压之势,如今又刚刚打赢实力最强的突厥,诸蛮族就算想要反抗,怕也有心无力。不管届时朝廷对他们推行的策略,到底是否包藏祸心,他们都没有选择的余地。陆沉沉吟道:“在东境时小婿便听说了,突厥人竟敢拒绝咱们大齐提出的诸般条件,愤而离开谈判桌,却不知究竟是何条件,以至于那些突厥人刚打败仗,竟然胆敢拒绝。”叶寰说道:“究其原因,还是在突厥可汗图扎格的身上相持不下。”如果是别人,或许会误以为所谓的相持不下,是大齐扣押突厥可汗图扎格不放,而负责谈判的突厥人则千方百计的想要大齐将图扎格放了,可在陆沉看来,相持不下的原因,恐怕恰恰相反。至于原因,当初在东境土城的牢狱中与花青虞辩论时,陆沉就已经说过了。大齐需要一个昏聩的狼王统治突厥,所以非但不会将图扎格扣押不放,反而会趋之若鹜的送回去。而突厥表面看来铁板一块,实则离心离德,早就不满图扎格约束号令已久,只是碍于某种原因,一直不敢反目,如今图扎格成为大齐的俘虏,荒原上早就对汗位觊觎的那些人岂会眼睁睁的看着图扎格再被送回突厥?陆沉猜测道:“之所以相持不下,一定是咱们大齐想要将图扎格送回去,而突厥的某些人不同意吧。”“聪明。”叶寰点头道:“这场战争,突厥一败涂地,能够看得出来,他们已然被打破了胆,不敢再同大齐打下去了,正因如此,咱们初期咱们提出的条件,尽管有些颇为苛刻,但突厥人依然能咬牙答应,可就在释放可汗图扎格这件事上,突厥的左王右王当场翻脸,直接离席而去,虽然没有直言,但谁都能看得出来,他们并不想图扎格回去。”陆沉笑道:“图扎格回不去,突厥那些本就别有用心之辈就能理所应当的觊觎汗位,可若是图扎格回去,他们再想遇到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可就难了。”叶寰点头道:“所以即便谈崩了,老夫当时也没有立即发起对突厥的攻势,仅仅将大军压到了赫连山南。突厥人只是不想图扎格回去,再同咱们大齐打一仗,他们已经没有了那个胆子。而事实也确实证明老夫所料的没错,突厥人没过多久便派人来请求老夫撤兵,说他们已经臣服,至于咱们大齐所提的那些条件,他们需要内部磋商,等磋商出结果,再派使者来京都,与咱们大齐商议。”陆沉道:“该着急的是他们,而不是大齐,所以岳父您答应了。”叶寰淡然道:“算上从赫连山到京都的路程,老夫只给他们四十天的时间,突厥的使者,也该到了。”陆沉问道:“如果到时突厥仍然不愿将图扎格带回去呢?”叶寰蔑然道:“打了败仗,哪里有他们讨价还价的余地,图扎格必须放回去。”陆沉笑道:“他们不愿意带回去也无妨,反正图扎格捏在咱们的手里,咱们想放就放,而且还得发重兵,将图扎格一路护送回去,到时突厥内部,大概率会起争端,他们自相残杀,我们便冷眼旁观,如若图扎格平定乱局则罢,一旦他落入下风,咱们大齐便出兵替他平叛,这位老狼王,必得坐稳可汗宝座,决计不能换人!”叶寰诧异的觑了陆沉一眼,问道:“你也觉得图扎格稳坐突厥可汗宝座,对大齐有百利而无一害?”陆沉哈哈笑道:“但凡图扎格精明一点,也就不会听信一介女子之言同咱们大齐全面开战了,如此愚蠢之人,岂能白白浪费,由他坐镇荒原,实在是再好不过。”说起一介女子,叶寰眉头一皱,说道:“听庞通禀报,将你掳走的那个女子,就是在突厥人背后出谋划策的军师?”陆沉点头道:“图扎格之所以胆敢对大齐全面开战,全都是听了那女人的蛊惑,对了,那女人还有一个身份。”叶寰奇道:“另有身份?她是何人?”陆沉说道:“圣火教贼首、圣母花青虞。”叶寰神色一变,震怒道:“原来是圣火教余孽!”陆沉道:“也不知花青虞到底与大齐有何血海深仇,先是蛊惑愚民造反作乱,然后又挑动突厥与大齐开战,此女心计深沉,而且手段厉害残忍,若是放任不管,往后还不知道会搅起什么风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