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从一开始,自己就从未厌恶过她吧。当初她决然抛下定远侯,独自返回镇国公府,可见对定远侯厌弃、心灰意冷到何等地步,可后来为了维护镇国公府的声誉,宁愿被一纸休书,也不欲和离,此等女子,本该令人敬佩。她本就没有错,如果非要言错,只能说是没有遵守世俗礼法,没有对本就不爱且厌恶之极的夫君定远侯生死相随。而这些,在陆沉看来,从来就不是什么天理难容的事。被“三从四德”的枷锁所束缚,能够有勇气不顾世俗偏见去挣脱,本该赢得敬佩才是。自己与她之间的芥蒂,一直都是因为怕鸢鸢受委屈而已。而此刻,这些芥蒂都已经不存在了。她和鸢鸢好的跟亲姐妹似的,难道还怕她给鸢鸢委屈受吗?这姐妹俩别联起手来欺负自己这个相公,自己就该烧香拜佛了。陆沉想着想着,不由苦笑一声,不过心底却是甜的犹如吃了蜂蜜一般,伸出手摸了摸叶芷柔即便如此憔悴,却仍旧吹弹可破白皙若凝脂的脸蛋,说道:“你也知道,鸢鸢对我,有情有义,而我也素来厌恶地位高低、妻妾之分,所以只盼你莫要将鸢鸢当做妾室看待,他同你一样,都是我陆沉的妻子,如果与你和好,我便厌弃了鸢鸢,我陆沉岂不是得天打雷劈不可,相信这样的男人,也没有资格做你的丈夫。”虽然明白叶芷柔和鸢鸢姐妹情深,不过陆沉还是放心不下,毕竟叶芷柔是国公府嫡女,而鸢鸢则一无所有,只有自己,如若她真的欺负小妮子,小妮子该是何等凄苦可怜?陆沉着实是爱煞了鸢鸢,所以宁愿冒着叶芷柔可能恼怒的风险,也还是将这件事讲了出来。不过这次他委婉了许多,而且讲究起了策略,最后一顶高帽戴上去,怕的就是叶芷柔会吃醋发作。不过很显然,叶芷柔并没有吃醋,听完只是流露淡淡笑意,说道:“你放心好了,我无意与鸢鸢争陆家的主母,只要你对我好……”说着羞意再次上涌,哪里还好意思再说下去。见她没有生气,陆沉将心放回了肚子里,笑道:“说起来你可别恼,先前我曾说过,陆家只有一个主母,那就是鸢鸢,可我知道,她实在不是做主母的料子,我当时那么说,只是怕你欺负她罢了。”叶芷柔白了他一眼,说道:“我在你眼中,竟就如此不堪?鸢鸢品性纯良,柔善可爱,我喜欢她还来不及,又怎会欺负她。”陆沉尴尬笑道:“那时候不是不了解你吗,我不知你,你不知我,有此误会,你莫要怪我。”“嗯。”叶芷柔低低的应了一声,忽然反手将陆沉的大手握住,正色道:“我知道,鸢鸢与你生死与共,你断然不会负了她,或许也正是因为看到了你对鸢鸢的情深义重,我才……”一些暧昧的话委实难以启齿,顿了一顿,便跳跃过去,说道:“你莫要担心我会和她争风吃醋,如果你如此想的话,也忒看清我了。至于鸢鸢的体面,那是她应得的,有些话应该我对你说,莫要负了鸢鸢,否则我可决计饶不过你。”如此善解人意的夫人,上哪儿找去?还有鸢鸢。能得此二位夫人,夫复何求?老子这辈子还真是时来运转,啥好事都能落在老子头上。陆沉不禁感叹。开局便有鸢鸢生死相依,而后又发现内宅中还有这么一个红颜知己,当然,现在也发展为恋人了,这辈子不管事业闯**的如何,至少感情线是功德圆满了。陆沉心满意足,同时,对叶芷柔越是喜欢,便对花青虞愈发憎恨,蓦地冷冷道:“那妖女将你害成这般样子,我定要将她找到,千刀万剐,给你报仇。”他突然恁大的火气,叶芷柔被吓了一跳,一听竟是此事,随即微微笑道:“我们两个该感谢她才是。”陆沉一楞,不过转瞬后便知叶芷柔心意。“咱们两个郎情妾意,就算没有这一出,早晚还是得在一起,干那妖女何事?”陆沉嗤之以鼻。叶芷柔失笑,嗔道:“你呀,就是这张嘴,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这人说是脸皮厚,实则最是心高气傲,如果没有这件事,如方才那些话,你是一辈子都不会说出来的。”被叶芷柔看破,陆沉嘿嘿一笑,将她柔弱无骨的藕臂拽了出来,一边轻捏活络,一边说道:“说一千道一万,那妖女差一点就害了你的性命,我就断不能容她,我已派下属进行全城搜捕,一旦发现其踪迹,立斩不赦!而若是能抓到活口,那更是再好不过,此妖女以折磨他人为乐,到时定让她知道我的手段,什么才叫真正的折磨!”他话音森冷,透着凛然杀意,叶芷柔哪里知道他曾经在花青虞的手底下吃过大苦头,还以为他如此愤懑,全然是因差点杀死自己,不由心生感动。瞧叶芷柔眉宇间有些疲倦之意,陆沉将她的胳膊塞回被子里,柔声道:“说了这么久的话,想必你也累了,好生休息,过会儿我再来看你。”叶芷柔是有些累了,虚弱的点点头。陆沉又是一嘴唇贴了上去,随即起身离开,只留下叶芷柔在**独自羞涩。来到鸢鸢的闺房,只见小妮子正坐在**,绿珠守在一边,主仆二人丧眉耷眼,显然心情甚不愉悦,有着难以解开的忧愁。陆沉不由纳闷道:“何事如此不悦?”绿珠急忙对陆沉见礼。鸢鸢则情绪落寞道:“早上我去看大姐姐,她仍是那般虚弱,也不知何时才能康复……”说着咬牙切齿,她何等善良,这辈子恐怕还是头一次对一个人如此愤恨,怒气冲冲道:“就该让那个女人也尝尝大姐姐吃过的苦头,让她跑了,简直是便宜她了!”原来小妮子是为芷柔的身体而发愁,陆沉笑了一笑,走了上去,说道:“放心吧,那妖女跑不掉,你相公我早晚要让她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