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夜。外面寒风刺骨,行人寥寥。陆沉桌前的茶水已经换了三壶,却依旧不见衡王派人过来。顾岫泽沉吟道:“到现在还没有动静,看来衡王是要与我们硬杠上了。”陆沉笃定道:“你放心好了,衡王一定会派人来,与咱们僵持下去,他怕是一刻都休想坐得安稳。”话音刚落,只听外面传来鹰卫的呵斥声道:“督监院办案,闲者速离,不可靠近!”“请进入禀告陆院长一声,我家王爷,请陆院长到府中一叙。”说话那人声音低沉内敛,陆沉听出来了,正是何池。陆沉对顾岫泽笑道:“你看,这不就来了吗。”说完冲外面淡然道:“放他进来。”“是。”下一刻,房门打开,何池走了进来,拱手道:“陆院长。”陆沉点头,说道:“衡王派你来,看样子是已经抓到那妖女,准备五花大绑交给本官了?”何池道:“陆院长走后,王爷亲自带人,又将府中彻查了一遍,却仍旧未寻到陆院长所说的圣火教贼首,念及陆院长言之凿凿,说那贼首几次出入府中,如果不给陆院长一个满意的交代,陆院长恐怕不会罢休,所以王爷只能请陆院长亲自上门,辨认府中女眷,待陆院长看过之后,误会自然解除。”陆沉淡笑道:“也许就是个误会,可本官既然看见,总不能当做视而不见,一切都只是遵循规矩办事,还得请王爷体谅。王爷既然决定将女眷都请出来,可见解决问题的诚意,既是如此,那本官就过去一趟。”说着起身,带杨浊离开茶楼,随何池再次进入衡王的行邸。这次见衡王的地方已非花园,而是一间书房。屋子里燃着名贵的香薰,衡王正坐在桌前,桌子上摆满了珍馐美味,壶中酒水,一进门就能嗅到散发的香醇浓郁。陆沉不得不感叹,果然不愧是以骄奢**逸痴迷享乐著称的藩王啊,单单这一顿饭,怕是就抵得上平民百姓几年的花销了。见陆沉进门,李道微缓缓起身,拱手笑道:“陆院长到了,快请坐。”陆沉没有立刻应请落座,诧异道:“叨扰了王爷吃晚饭,着实罪过,王爷且先慢用,吃完了,咱们再谈。”“陆院长难道竟看不出来,这桌饭菜,本王就是为你预备的?”李道微一笑,无比热切的拉着陆沉落座,然后为陆沉身前的杯子斟酒,说道:“这是本王刚烫的‘寒玉凝香’,陆院长且先尝上一杯,暖暖身子。”若是换做旁人,恐怕得怀疑这酒水中有毒,可陆沉笃定衡王决计不敢在这个当口做出什么不明智的事来,况且若是连杯区区薄酒都不敢喝,岂非露怯,当下也不犹豫,拿起杯子小酌一口,点头道:“真是让王爷破费了,听说这寒玉凝香,出自酒家牛耳孙氏,可惜后来孙氏后继无人,此酒便成绝响,迄今尚存于世的寒玉凝香,已不足三坛,但一两却可值百金,就连皇家举行的国宴,都不能以此为御酒而遗憾,可王爷竟拿出来整整一壶来款待下官,下官真是受之有愧啊,喝下去也不是个滋味。”李道微哈哈笑道:“有道是美酒配英雄,陆院长配饮此酒,本王才拿出来款待,陆院长定要喝得干干净净,不醉不归!”陆沉点头道:“王爷既然如此豪迈,那下官也就不再作扭捏之态了。”说着将整个酒壶拿起,竟是咕咚咕咚喝尽了。李道微一愣,但随即抚掌,赞道:“陆院长好酒量。”陆沉暗暗以真气将酒意化解,表面则装作有些上头,醺醉道:“委实好酒!敢问……还有么?王爷可莫要吝啬。”李道微叹道:“寒玉凝香,价值百金,可却千金难求,本王也只有这一壶,陆院长海量,实在是本王始料未及,早知如此,本王定当将举世尚存的寒玉凝香全都买来,供陆院长饮个痛快。”陆沉暗地里翻个白眼,连酒水都供应不足,也好意思摆酒,丢人不丢人。李道微委实没想到陆沉酒量竟如此惊人,饶是他亦不由有些窘迫,为了缓解尴尬,当即笑道:“不过虽已无寒玉凝香,但本王此行进京,携带多种美酒,比之寒玉凝香也都差不了多少,陆院长如此海量,本王岂有吝啬之理。”他转而冲门外道:“去地窖,将本王带来的酒都搬过来。”侯在门外的下人应“是”而去。不多时,下人们便捧着酒坛鱼贯而入,陆沉打眼一瞧,约莫得有二三十坛,不由对衡王笑道:“王爷,公事还没谈,您便想着要将下官灌醉啊。”衡王正色道:“酒逢知己千杯少,公事什么时候都能谈,可本王这些美酒,陆院长若是此时不喝,以后可就未必有这个机会了。”陆沉笑道:“无妨,喝不了,搬走就是,下官回去慢慢喝,还有王爷您应允我的小红婴,也别忘了送下官几斤。不瞒王爷,下官两袖清风,清贫的紧,像这等好酒好茶,也就是托王爷您的福,否则平素别说喝了,就连看一眼都觉奢侈。”李道微又是设宴,又是灌酒,热络的着实有些不太像话,明显就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陆沉也乐得逢场作戏,却是想看看这位衡王究竟想耍什么花招。衡王笑道:“好酒好茶算什么,本王素来钦佩陆院长你这样的英雄好汉,只要你想要,这些酒你全都搬走,至于你心心念念的小红婴,本王给你备上十斤!”“王爷敞亮!”陆沉拱手道:“那下官就谢过王爷了。”衡王面含微笑,说道:“本王要送陆院长三件礼物,相比于这三件礼物,区区酒茶,又算得了什么。”直到此刻,陆沉终于明白李道微要干什么了。原来是想贿赂老子!“什么礼物?”陆沉故作好奇。衡王说道:“知道陆院长你颇有产业,家私丰厚,等闲之物,恐难入你法眼,所以本王为你精挑细选了三件礼物,希望你莫要嫌弃。”说着轻轻抚掌,随即有丫鬟端着一个木盘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