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舅爷在豫衡府大牢对我严刑拷打,还威胁我说如果不指认公子,便要让我死无全尸,还要将我的老母亲剁成碎肉喂狗……”春杨大哭出声,扯着沈昶的裤腿道:“老爷,我是被逼的啊,如果我不按舅爷说得去做,我全家老小都得被舅爷赶尽杀绝!”大娘子的弟弟勃然大怒道:“你血口喷人,狗奴才,我非宰了你不可!”拔出一旁府兵手里的剑,便要进屋杀人。春杨吓得急忙向后爬。沈昶冷然看向大娘子的弟弟,森然说道:“王裘,这是沈府,岂容你喊打喊杀,给我退下!”王裘杀意凛然,心中恨死了春杨,可又不敢忤逆沈昶的意思,气急败坏道:“姐夫,你难道竟信了这狗奴才的话?”“是非曲直,我自有定断。”沈昶看向王氏一家的目光,从未如此刻这般冷漠过。大娘子做贼心虚,不敢看他的目光。他又问春杨道:“你既贪生怕死,为何眼下又不怕了,反帮你的主子说话?”春杨哭声道:“公子对小的恩重如山,小的被逼在那等假供状上签字画押,已然是内心愧疚万分,若再当着公子的面,去栽赃公子,小的还算是个人么!”沈昶微微点头道:“好,你这狗奴才倒还算忠心。”说罢冷眼瞥向一旁的大娘子,“你还有何话可说?”大娘子变色道:“你不信我?”“你要我如何信你!”沈昶突然暴喝,指着王裘狂怒道:“将他给我拿下!”府兵得令,顷刻间便将王裘按在了地上。王裘骇然,慌张说道:“姐夫,分明就是这狗奴才为了维护沈烨那个小畜生颠倒黑白,反咬一口!您可千万不能听信啊!”沈昶持刀冲到王裘面前,狠狠在王裘的肩膀上砍了一刀,怒道:“沈烨是我的儿子,你敢叫他小畜生,岂非在拐弯抹角骂我!”王裘痛苦大叫。眼看着亲弟弟被砍伤,大娘子面露不敢置信之色,犹如疯了般跑上去撕扯沈昶,“檀儿死了,你还要杀了我唯一的亲弟弟不成!沈昶,你好狠的心呐!”沈昶一把将大娘子推开,怒道:“你这弟弟仗着我的权势在外胡作非为,我看在你的面子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没想到,如今你竟然伙同他做出此等灭绝人性之事,毒害子嗣,你这个贱人!”越说越怒,愤然甩了大娘子一个巴掌。大娘子被打得懵了,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沈昶。沈昶沉声道:“我对你太纵容了,沈烨他娘死后,我将你从妾位扶正,让你成为尊贵的国舅府大娘子,对你百般呵护,千般疼爱,放眼整个晋国,有几个女人比得上你?可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为了一己私念,竟起歹意,意欲下毒谋害烨儿,可没想到烨儿没有被你毒死,反倒是檀儿……”越说越是愤怒,又是一个耳光扇在大娘子的脸上,暴怒道:“你害死了檀儿!害死了你的亲生儿子!你这个蛇蝎毒妇!”大娘子捂着脸,颤声道:“你信那个小畜生,也不信我!”沈昶漠然道:“烨儿性情与世无争,淡泊飘然,从不曾对阀主之位起过半点觊觎之心,倘若他真的对这个位置有心思,就不会明知我不喜他做个酸秀才,却仍旧我行我素。你说我不信你,我若不信你,就不会误会烨儿,可结果呢?就是因为我太信你,差点便冤杀了烨儿!”这位国舅爷智商总算是上线了,终于发觉端倪,愿意站在沈烨那一边,陆沉暗暗点头,自己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若这位国舅爷一意孤行,偏心到天边儿去了,沈烨纵使能逃过今天这一劫,以后的日子怕是也不会好过。沈昶揪住大娘子的衣服,恨得咬牙切齿,说道:“我沈昶只有这两个儿子,檀儿被你毒死,现下只剩下烨儿了,你还想要冤死他,好你个蛇蝎毒妇,我怎的早没看出来,你是想要我断子绝孙么!”听到这里,陆沉突然没来由背脊发凉。这位国舅爷突然转向沈烨那一边,莫非并不是全然相信沈烨不会做出这等灭绝人性之事?只是想着本就只有两个子嗣,结果长子已夭,若次子再因此事而死,这诺大家业,便无人继承!所以无论事实真相是什么,沈烨都不能死!不能背负弑兄的罪名!而沈烨若想洗清罪责,大娘子就必定罪责难逃!若果真如此的话,那这位国舅爷的心思也太可怕了,也太狠了!陆沉越想越是遍体生寒,不是他恶意揣测,实是沈昶的态度转变,太过突然,毫无征兆,不得不惹人遐思。看着像狗一般匍匐在地的亲弟弟,又想到刚刚死去的儿子,大娘子忽然疯癫笑了几声,指着沈昶尖声道:“沈昶!我早就看出来你铁石心肠,当初为了将我扶成正室,你刻意冷淡郑怜霜那个贱人,使得她郁郁而终!而今为了沈烨这个小畜生,保住你这个唯一的儿子,你终于也要对我下手了吗!”“胡说八道,怜霜是病死的,岂是我刻意冷淡。”沈昶神色有些微微的变化,但很快便掩饰过去,看着大娘子的目光愈发冷漠,就像是……在看一具冰冷的尸体!大娘子被看得骇然后退三步,仰天大哭道:“檀儿,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你的父亲!你尸体未寒,他便要杀死你的母亲!”沈昶大怒道:“你还有脸提檀儿!”“我为何不能提!”大娘子疯了一般道:“我早就看出来了,我全都看出来了,你,还有那个小畜生,除了我的檀儿,姓沈的没有一个好东西!所以我只能先下手为强,绝不能让沈烨那个小畜生将属于檀儿的位置给抢了去!可没想到,那个小畜生没死,我的檀儿却死了,我的檀儿死了啊,我也不想活了!”沈昶浑身都哆嗦起来,说道:“你终于招了,你这个蛇蝎毒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