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输家机关确实厉害,陆沉虽不知道公输家所造的战争器械具有何等威力,但却切实见过那以偃术练成的青铜剑甲,倘若将此剑甲配备于军队之中,公输仇的话便非狂妄之言。“贵家向往军队而不愿从政,在下一定将话带到,相信我朝陛下定会欣然应允。”陆沉说道:“在下也相信贵家从军必然会大放异彩,那青铜剑甲,至今让在下难以忘怀,无须战争器械,只消造出三千剑甲,恐怕便足以吞食列国了。”公输仇没有立时说话,沉吟许久,方才苦笑道:“陆院长看来并不懂得偃术之道,不瞒陆院长说,造出一具青铜剑甲,几乎便已经耗尽我公输家之力,再造三千,莫说我公输家一己之力,怕是穷齐国国力,也未必能负担得起。”陆沉愕然,没想到青铜剑甲的造价竟如此高昂。他随即不由暗叹自己有些想当然了,想想也是,倘若青铜剑甲这等远超这个时代的东西可以随心所欲的大批量生产,天下岂不乱了套?这茫茫世间,仿佛自有一双无形大手在平衡众生,又怎会任由容许这等破坏平衡的可怕杀器大批量问世。这本应该是意料之中的事,就算抛去虚无缥缈的玄学不谈,也应该早就想到青铜剑甲的珍贵,如果这种杀器能随意造出,公输家还何须投效齐国,麾下有青铜剑甲大军,自己扯旗子单干,横扫列国当皇帝,岂不美哉。陆沉面露苦笑,说道:“是在下想的浅薄了。”公输仇道:“青铜剑甲为偃术所驱动,但对所需要的材料极其苛刻,单单是藏于脑中的内核,便需无数种奇金矿石提炼。造这等剑甲,只一具,便已经让我公输家捉襟见肘,相信便是墨家,造那黄金剑甲也并不轻松。何况这等剑甲违背自然大道,乃是不容于世的东西,若是大规模造出,也不知会引起何等难以预料的动**,所以即便齐国国力雄厚,我公输家也不想将青铜剑甲造出无数配备于军队。还望陆院长莫要向文帝提及青铜剑甲一事,以免帝王见猎心喜,引起不必要的祸患。”陆沉肃然道:“公输先生放心,在下一定守口如瓶。”公输仇道:“老夫之所以胸有成竹,立下豪言,底气并非来源于青铜剑甲,青铜剑甲虽然智可通人,可毕竟是由偃术所控制,怎能比得上人类的聪明狡猾。我公输家早就已经为投效明主而做准备,亦坚信横扫列国,统一天下,唯有拥有无敌铁军,故研制出无数战争器械。并不是老夫夸口,只要这些战争器械装备于一支训练有素的铁军,那么军队的战力便会以倍数增长,由活生生的人来操纵战争器械,才会使我公输家的战争器械发挥出最大的威力。”战争器械包含广阔,但听公输仇这般自信满满,陆沉便知道必都是无比恐怖的大杀器!要知道,墨家百年前研制出的如投石机等战争器械,如今仍然还在战场上扮演着重要角色,乃是列国军队攻城掠地的主要手段。而公输家机关术与墨家旗鼓相当,公输仇更是豪言壮语造出的战争器械已然远超墨家,睥睨天下。虽然不知道公输家制造出的战争器械到底威力何等强大,但墨家百年前制造的投石机等战争器械已然那般威力恐怖,百年后,公输家引以为豪的战争器械必然威力还要更加惊人!陆沉看中的就是公输家的机关术,倘若公输家只是纯粹的理念流派,陆沉反而懒得招揽。“待贵家与墨家的比试一结束,公输先生就可以随在下一道归齐了,说句不生分的话,在下在这里侃侃而谈,却也未必就能代表我朝陛下心意,倘若届时结果让公输先生以及公输家大失所望,公输先生尽管拍屁股就走,在下绝不挽留。”按照陆沉对文帝的理解,文帝雄才大略,有雄并列国之野心,应该会对公输家的投效而感兴趣。不过万事无绝对,文帝心思难测,谁晓得他会不会一反常态,做出什么让人始料未及的事来,或者即便接受公输家入齐,却拒绝公输家的要求。所以提前给公输仇打个预防针很有必要,陆沉可不愿意做那等顾头不顾腚的事,将公输家引到齐国便撒手不管。这位公输先生一看便是踌躇满志,陆沉自衬无论如何也不能做那等只管将小媳妇诱上花轿的无良媒人。听得陆沉如此推心置腹,公输仇更觉所托非人,拱手说道:“有道是见臣如见君,大齐有陆院长这般臣子,可见必是绝好之地,老夫坚信,此次入齐,我公输家绝不会大失所望。”陆沉汗颜,拱手回礼道:“承蒙公输先生如此信任在下,在下必全力促成此事!”公输仇正色道:“有劳陆院长。”陆沉短暂沉默,忽而沉吟道:“公输家入齐,此事……”聪明人说话,无须太过直白,公输仇立时便猜出陆沉顾虑,说道:“陆院长放心,老夫在公输家说话还算有些分量,此事只要老夫决定,公输家入齐,便是板上钉钉,绝无意外发生。”陆沉展颜笑道:“那在下就放心了。”公输仇随即缓缓起身,拱手道:“再没有别的事,老夫就不打扰陆院长休息了。”陆沉起身拱手道:“公输先生慢走。”公输仇走后,杨浊旋即走了进来,说道:“陆院长成功将公输家招揽,回国之后,必又是大功一件。”陆沉微笑道:“也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吧,本来只是想求墨家或是公输家帮忙修复孟良丘的机关,可没想到最后竟然招揽到公输家,还有墨家的那两名弟子,陈玄,刁小四,也是不简单呐,咱们这趟来墨家总院,可真是没有白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