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整条街灯火寥寥,房檐屋顶,不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隐约可见有黑影在上下窜动。静候许久,陆沉问向一旁的杨浊道:“过多久了?”杨浊回答道:“估摸得有半个时辰。”“半个时辰……隐藏在黄河县的牛鬼蛇神,也都该到了。”陆沉抻了个懒腰,手指轻轻敲在椅子的把手上,声音不急不缓,淡淡说道:“听说道上有人悬赏一百万两,欲要取陆某的项上人头,一百万两,确实足以令人铤而走险,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别说你们,就算是陆某,都有些心动,恨不得自己将自己这颗脑袋割下来,去获得那笔丰厚的赏金。”他仿佛自言自语,整条街静谧幽深,压根没有人对他的话做出回应。“先前碰上个小喽啰,说尔等已在黄河县等陆某多时,如今陆某终于来了,也不想藏头缩尾,与尔等周旋,现下就坐在这里,恭候诸位来杀。”他缓缓说来,声音中透着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可四周依旧沉寂的可怕,除却隐隐有飞檐走壁声响起,便再无别的声响。陆沉不耐,摇头说道:“尔等委实让陆某大失所望,无须尔等费力找寻陆某,陆某便坐在这里,尔等还在迟疑什么?就这点胆色,猪狗都不如,也敢妄想摘陆某的脑袋,简直是痴人说梦。”这次他的话终于惹来回应。嗖!破空声疾厉响起。陆沉翘着二郎腿动也不动,杨浊眼疾手快,迅速拔出长刀,将袭来的物事砍落在地。定睛一看,只见却是枚已被砍成两截的飞镖。陆沉扬声道:“陆某知道你们在顾虑什么,无非是怕陆某竟敢堂而皇之与尔等叫板,事出反常,多半是设下了什么圈套,想要请君入瓮,可尔等即便心生此等顾虑,却还是来了,毕竟陆某这颗脑袋,可是值一百万两银子,尔等怎能视而不见,即便是龙潭虎穴,说不得也要闯上一闯。”他说着站起身,负手在原地踱了起来,“眼下敢来见陆某的,陆某敬佩尔等胆色,不过陆某觉得,在你们这群臭鱼烂虾之中,恐怕大半都是想浑水摸鱼的,你们迟迟不肯动手,必然是怕被他人坐收渔翁之利,自己则白忙活一场,闹不好还得搭上性命……”他突然停下脚步,仰头四顾,声音变得无比漠然道:“可如此瞻前顾后,畏首畏尾,也想取陆某的脑袋?黑道中亦有英雄好汉,可你们这群见不得光的臭鱼烂虾,难道就只会暗施冷箭,连正面来杀陆某的勇气都没有?”这话终于激怒了隐藏在黑暗中的黑道杀手,有声音突然响起:“陆院长果然名不虚传,胆识惊人,可你明知我等在黄河县等你,却还敢暴露行踪,不管你设下何等圈套,难道竟妄想以为能够将我等一网打尽不成?”陆沉蔑然道:“对付尔等宵小之辈,也配陆某玩弄阴谋诡计!不妨实话告诉你们,陆某压根就没将你们这群阴险鬼祟的杂碎放在眼里,先前刻意将那个废柴放走,就是为了将你们都引过来。你们不是想要拿到那一百万两赏金么,现在陆某就站在这里,你们还在犹豫什么,陆某这颗项上人头,等你们来拿!”他声震如雷,霸气侧漏!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杀手们无不震动,不愧是北齐督监院院长,简直狂的没边!黑道近乎倾巢而出,竟被他如此藐视!他难道竟真的自以为能对抗整个黑道么?隐藏在房檐屋顶、各处黑暗角落的杀手们俱是愤怒不已,可仍然没有谁轻举妄动,陆沉的人头只有一颗,谁不想独吞那一百万两银子?就像陆沉所说的,杀手们之所以迟迟不动,顾虑陆沉会设下什么圈套是其一,而其二就是怕成炮灰,被别人坐收渔翁之利。所以谁也不愿率先出手,毕竟这位大名鼎鼎的北齐督监院院长、公子榜排名第三的人物可不是吃素的,连黑衣楼的乙级杀手都歇菜了,自衬不如顾行云的,上去也只不过是送死。杀手们皆暗怀鬼胎,欲将赏金独揽,导致场面陷入僵局。一切都在预料之内,陆沉就知道这群杀手们绝不会一拥而上,故而才敢暴露行踪,嘲讽叫嚣。对抗整个黑道?陆沉还没昏了头。可没人出手,便无法杀鸡儆猴、让杀手们知难而退,陆沉沉吟片刻,只能继续冷嘲热讽道:“臭鱼烂虾,就是臭鱼烂虾,决然没有可能鱼跃龙门,让人高看一眼。听说黑衣楼的甲级杀手也来了几个,怎的也准备坐山观虎么?黑衣楼当初是何等威风,令全天下闻风丧胆,如今重出江湖,几名甲级杀手联袂出动,竟也怕了陆某,躲在暗处做缩头乌龟,呵,废柴,统统都是废柴!既然不敢出手,趁早滚蛋,免得丢人现眼!”他极尽嘲讽之能,终于有杀手按耐不住,勃然大怒,携冰冷剑锋,突然直指他的面门。是黑衣楼杀手!甲级!黑衣楼以甲乙丙丁划分杀手等级,甲级杀手虽然未必就是最强的,但一定是最会杀人的!这突如其来的一剑,迅捷若电光一闪,等闲之辈恐怕反应都不及,便会被一剑封喉。可陆沉岂是等闲之辈?就在剑锋袭来的那一刹那,陆沉故技重施,抬手一夹。剑锋被稳稳夹住,不得寸进!随着他对楞严神功的造诣愈发之深,他的六识五感已经达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不管再快的剑,他都能清晰的捕捉到,继而从容化解。再配合雄浑无匹的内力,他无论面对何等高手,最不济也能立于不败之地!必杀一剑,竟被如此轻松化解,那黑衣楼的甲级杀手眉头一皱,隐藏在黑面纱之下的面容神色难看之极。“公子榜排名第三的人物,果然名不虚传,天底下能躲过我这必杀一剑的,迄今为止,只有你一个,你足以自傲了!”那黑衣楼的甲级杀手咬牙切齿,不过很显然,饶是剑已被夹住,他依然觉得能够击杀陆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