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三章 主战

诸署尊沉默不语，想来心情皆是有些沉闷。见气氛变得压抑，陆沉一笑道：“不过也不是没有第四种可能，若是梁楚欺人太甚，咱们大齐也不是好欺负的，大不了鱼死网破，玉石俱焚。”众署尊沉重的心情并没有得到缓解。顾岫泽忽然问道：“院长您就如此肯定，梁楚必会插手？”陆沉点头，道：“他们绝不会袖手旁观的。”他无比笃定，齐国目前虽然还未将整个晋国吞下，但已打破豫衡城，彻底击溃了晋国的民心、以及晋军的士气，并且在围城期间将晋国成建制的军队几乎消灭殆尽，晋国的家底已经打光，将再难与齐军展开势均力敌的碰撞，齐军接下来只需修整一段时日，继而分兵蚕食晋国其余土地，将整个晋国吞掉，不过已是时间问题。而若齐国将整个晋国纳入版图之中，天下格局将为之大改，吸纳了晋国人口、地盘的齐国，实力将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只消时日消化，必将成为新的天下霸主，实力盖绝诸国，到时无论单独面对任何一个国家，恐怕都足以形成碾压！梁楚绝对不会坐视一个巨无霸的崛起，他们必会联合起来，迫使齐国退兵，维持诸国实力的平衡。而若齐国不同意退兵，或是将打下的领土共享于梁楚，必会被梁楚共击之。对于这一点，陆沉从无任何怀疑。天下大势，本就如此，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别看梁楚打得天昏地暗，可一旦感受到威胁，二国必会立时止战休戈，暂时联手，将威胁扼杀于萌芽之中！而结果亦诚如陆沉所料，没过多久，便传来探报，梁楚忽然休战，紧跟着，梁楚同时派使者来到大齐，勒令齐国退兵，不然，两国将对齐国开战！齐国满朝哗然，朝廷大半官员，皆是义愤填膺，欲与梁楚决一死战，绝不退让半步！当然，主战者居多，主和派也不是没有，以颜秀为首的官员，审时度势，权衡利弊，亦有胆小如鼠、害怕与梁楚交战的，觉得还是忍一时之屈辱退让为妙，或者是将已经打下的土地瓜分与梁楚，梁楚得了好处，自然不会再对齐国咄咄相逼。齐国一向骨头颇硬，主张委屈求和的那帮人，自然难免遭到唾弃。朝会几次议此事，两派皆争得面红耳赤，甚至有次主和派的言论过于软弱，竟惹得主战者勃然大怒，当着文帝的面，挥起老拳，大打出手。是战，还是屈辱求和，一直没有个定论，而梁楚那边施加的压力越来越大，两国军队皆已向齐国挺进，如若再不拿出个章程来，齐国大地，恐怕也将陷入战火之中。文帝也是踌躇不定，这日，他终于想到陆沉，将陆沉叫入宫中。“陆卿，你一向智计百出，此次梁楚气势汹汹，逼迫我大齐退兵，你有何看法？”文帝也不啰嗦，开门见山。陆沉拱手说道：“臣以为……绝不能受梁楚胁迫！”文帝侧目，问道：“为何？”陆沉说道：“原因有三，其一，这场对东晋之战，我大齐将士，抛头颅，撒热血，伤亡无数，好不容易才将晋国国都攻破，眼看着便要将整个晋国吞掉，可在这时，朝廷若受梁楚威胁，命令前线大军撤兵，放弃已经攻占得到的晋国土地，我齐军士气，必会倍受打击，三军将士，定质疑朝廷软弱无能，朝廷失去威信，将士没了士气，我大齐尽管躲过这一时，恐怕将来也很难再行开疆拓土之举。”文帝沉吟点头，问道：“二呢？”陆沉说道：“其二，我齐国即将成为第一个灭亡强国的国家，理应为诸国所畏惧敬畏，梁楚在这个时候转而将兵锋直指大齐，便是怕大齐崛起，成为无可匹敌的新一代霸主。而我大齐若怕了梁楚，灰溜溜地退兵，必会被梁楚藐视，没准还会被梁楚当做软脚虾，随意拿捏，得寸进尺，提出更非份的要求，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软弱，只会任人欺凌；只有强硬，才能赢得敬畏！”文帝听得连连颔首，说道：“爱卿所言，甚合朕意，你接着说。”陆沉道：“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齐国面对梁楚二国，未尝便毫无胜算。梁楚虽然来势汹汹，可战线拉得过长，劳师远征，补给定然难以跟上，我齐军只消一鼓作气，将大半晋土收入囊中，就算梁楚强援于晋，却也未必便能将我齐国大军赶出晋国大地。而且就算我齐军败了，也不打紧，大不了从头再来便是。”“我齐国欲要统一天下，问鼎至尊，士气绝不能乱，必要有横扫一切、无惧任何强敌的坚定决心。我们的军队，可以经受失败，但我们的朝廷，却绝不能退让。”“陛下，基于此三点，微臣觉得，朝廷莫要有诸多顾虑，若梁楚非要插手不可，那便死战！我大齐将士辛辛苦苦打下来的锦绣江山，难道陛下便舍得拱手让出，或是撤兵不要么？”陆沉算是说到了文帝的心坎里。文帝何等帝王，岂愿主和？可致使他犹豫不决的原因，却是他摸不准齐国是否能单独抗衡梁、楚，还有被打得奄奄一息的晋国，这三大当世强国。他不愿因小失大，故这段时间隐隐有些倾向于主和，但此刻陆沉的一番话，让摇摆不定的他，终于打定主意。若梁楚欲战，那便战！文帝震声道：“好！陆卿之言，才是我大齐臣子所该说的话！若梁楚得寸进尺，非要蹚这滩浑水，那便让他们有来无回！”陆沉虽然早就料到梁楚必会插手，亦深知梁楚插手对大齐的威胁，但他的理念自始至终只有一个，那就是拒绝！拒绝胁迫，想战便战！不过同时与梁、楚、晋三国开战，显然不是一个明智的举动，陆沉其实还是更倾向于和平解决问题。如果能兵不血刃，自然是再好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