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话说得好,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陆沉自衬如果连个昌平侯都收拾不了的话,这督监院院长也就白做了。如果不给那昌平侯点颜色瞧瞧,只怕他压根不知道“害怕”二字怎么写,没准还得在暗地里兴风作浪。对于这等不安分的家伙,陆沉素来不会心慈手软。“来而不往非礼也,昌平侯那厮既然背后捅我的刀子,我若是不还以颜色,岂非君子所为。”陆沉笑了笑,面露不屑,“通知二署,查一查昌平侯,这厮据说欺男霸女、仗势欺人的事情没少干,这次就给他翻个底朝天。”“是。”杨浊拱手。见过横的,还没见过昌平侯那么横的。陆沉实在不理解,自己大权在握,尚且如此低调,那盛石不过一个破落侯爷,凭的什么?对于蠢蛋,陆沉一向懒得一般见识。可对于不识好歹的蠢蛋,陆沉却一向不客气。蠢蛋之所以是蠢蛋,就是因为他们不懂得进退,那盛石尤其如此,找上门去,还敢大呼小叫,可见是蠢蛋中的蠢蛋。没准那盛石还会搞出什么幺蛾子,所以为了防患于未然,陆沉自衬有必要先发制人,将未知的危险,扼杀于萌芽之中。虽然,那盛石蠢蛋一个,未必能鼓捣出来什么。但盛石就算只是一条咬人的狗,自己被咬上一口,也是心烦。没过多久,杨浊便将盛石干的那点烂事,查了个一清二楚。将盛石叫做蠢蛋,可不是平白冤枉了他,这家伙仿佛压根不懂得什么叫做收敛,仗着是侯爷,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寻常百姓,谁若是敢惹到他,轻则断手断脚,重则家破人亡!单单是能够查到的,死在盛石手里的人命,就有七八条。听杨浊将盛石的所作所为一一道来,陆沉直嘬牙花子。那厮还真不是个东西啊。听了将近半柱香的时间,杨浊仍滔滔不绝,陆沉耐不住摆手道:“好了,够了。”杨浊说道:“盛石委实坏事做尽,院长收拾他,也算是替天行道、为民除害。”陆沉点头道:“本来只是想小惩大诫,让盛石能够安份一些,不过现在看来,就盛石的所作所为,杀他一百次,都不足以平民愤。”说罢,他起身整理官袍,“随我进趟宫。”他不是个拖沓的人,能够立刻就报的仇,绝不过夜!带着杨浊来到皇城,见到文帝,陆沉躬身拱手道:“微臣拜见陛下。”文帝一如既往,怀抱玉如意,坐在榻上修炼道法,见陆沉来,眼睛也不睁,淡淡问道:“何事?”陆沉道:“臣探得昌平侯盛石,行诸多不法之事,致使民怨沸腾,特来向陛下禀报。”文帝眉头一皱,缓缓睁开双眼,啧啧称奇道:“朕还是头次见你特意来向朕弹劾朝中的勋爵大臣。”陆沉佯装愤愤道:“着实是昌平侯的所作所为,委实令人发指,微臣替陛下监察百官,对于这等害群之马,又岂能视而不见。”文帝齐道:“盛石都干了些什么,竟让你如此愤愤不平。”陆沉给杨浊使了个眼色。杨浊随即上前,将探查到的盛石干的那些烂事娓娓道来。文帝越听脸色越是难看,突然震怒道:“混账!”杨浊一慌,忙是跪了下去。陆沉倒是站得定,拱手说道:“陛下,盛石欺男霸女,罄竹难书,若是放任不管,只怕会引起民愤!”“这就是朝廷供养的勋爵!为大齐出不了多少力,给朝廷抹黑倒是不遗余力!”文帝走下榻,冯吉连忙上前从其手中接过玉如意,小心翼翼地捧着。文帝寒声道:“来人呐,将昌平侯盛石,抓入诏狱,让镇抚司指挥使江沖,严查其恶举,严惩不贷!”冯吉随即冲一个小太监使了个眼色,那小太监也是激灵,跪地说道:“遵旨。”起身急忙便去镇抚司传旨去了。按理说这事儿本该是督监院来办,可文帝却交由镇抚司,陆沉不由心情沉重。看来因为那件事,这位皇帝陛下,当真是对自己疏远了。江沖的镇抚司,本来就是文帝抬出来与督监院打擂台的,以来平衡督监院的权利,不过这一阵子,文帝明显更倾向于重用镇抚司多一些,而督监院则受到了冷落。许多大案要案,文帝皆交由镇抚司去办,哪怕是督监院查出的一些涉及某些官员的案子,只要一经上禀,都会被文帝移交给镇抚司。虽然这对于督监院的权利并没有实质性的伤害,但却能让人清晰的感知到,文帝已经对督监院有些若即若离了。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不过陆沉也是别无他法,文帝对督监院的疏远,其根本原因并非是忌惮,如果是忌惮,陆沉完全可以通过许多种方式来打消文帝的疑心,可问题是文帝疏远的其实并非是督监院,而是他陆沉。睡了人家的掌上明珠,文帝岂能不像心中扎了根刺一般?还如以往那般将陆沉倚为肱骨,反倒是怪事。陆沉自衬就算是有神仙手段,只怕也难以拔出文帝心中的那根刺,索性也懒得多想。疏远就疏远吧,大不了将督监院裁撤,或是将老子罢官,老子正好躲个清闲。离开养居殿,却见冯吉随后跟了出来,陆沉见礼道:“冯公公。”冯吉笑道:“咱家送送陆少保。”陆沉说道:“怎敢劳烦冯公公相送。”与冯吉并肩而行,陆沉说道:“突然想起一事,还希望冯公公能卖陆某一个薄面。”冯吉忙道:“陆少保有何事尽管说。”陆沉道:“脂粉局的管事杨克丙,冯公公可知?”冯吉点头,说道:“杨克丙也是咱家手底下出去的,办事还算聪明伶俐,三年前被分派到了脂粉局做管事,陆少保问他,莫非他竟是吃了狗胆,做了什么混账事得罪了陆少保您?”“没有没有,冯公公误会了。”陆沉笑道:“既然杨克丙是冯公公手底下出来的,这就好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