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渊部悉数投降,消息传到沈昶的营帐。“混蛋!夏侯渊这个蠢货,为何要违逆我的将令,出去与齐军决一死战!这群没有骨头的东西,最后居然降了齐军!夏侯渊这个蠢货!他是晋国的罪人!”沈昶愤怒地大拍桌案,咆哮说道。只剩下一条胳膊的宋神通沙哑着声音道:“夏侯渊这一死,其部尽皆投降于齐军,我军力量大损,林伯安得到解放,就可以调转矛头,与其他齐军合兵,全力对付我们。纵使我们能撑上一时三刻,恐怕也难逃全军覆没的下场,我们……回天乏术了……”沈昶冷然瞥了一眼宋神通,“宋阀主,莫非你也想投降么。”宋神通淡然一笑,说道:“如果宋某怕了,想要投降齐军,早在撤入平野之前,宋某便降了。”沈昶道:“那就少说这些影响士气的话,我能纵不能将这些齐狗赶出晋国,可只要一息尚存,就要与他们抗争到底!”宋神通道:“沈国舅生了个好儿子,听说栾玉那边,又有捷报传来?”沈昶露出一丝欣慰的笑,说道:“栾玉开战报称,他又设计引三百齐军入埋伏圈,将那伙齐军尽数全歼。”宋神通道:“虎父无犬子,若非栾玉智谋百出,屡屡大挫齐军,我等只怕也坚持不到今日。”沈昶有些苍凉道:“可惜啊,覆巢之下无完卵,烨儿如此才能,若于太平盛世,必封侯拜相,功成名就,而如今山河破碎,国将不存……如果老夫能早些重用烨儿,或许,会对如今的局面,稍微有所改变,他是个好孩子,比他大哥都强。”宋神通说道:“据斥候探报,现下围于平野的齐军,最少也得有十四五万,而夏侯部归降于齐军,我们可用的兵力已不过三万左右,且没有粮草供应,没有后勤补给,死伤的兵员、毁坏的兵器盔甲不得补充,齐军即便只围不攻,估摸我军也只能再撑半个多月。”沈昶看了宋神通一眼,问道:“你的意思是?”宋神通道:“我们已经回天乏术,决然难以再逆转乾坤,与其困守孤城,渴死饿死,不如孤注一掷,与齐军拼了。”沈昶摇头道:“将所有家当全都赌在一局,无异于让齐狗称心如意,我等只要坚守不出,占据天险绝地,便能多次给与齐狗迎头痛击。半个多月……那就再撑半个多月,等何时粮草耗尽,我等已穷途末路,再与齐军决战不迟。”宋神通说道:“听说大齐的战神项吕已经抵达栾玉侄儿那里,那项吕,可不是等闲之辈,栾玉侄儿想必此时急需援助,沈国舅,宋某请缨,带兵前去支援。”沈昶点头道:“好!”……那些晋国的武林高手俱都被斩杀殆尽、夏侯渊部尽数投降的消息,传遍了晋军,致使晋军军心大乱,同时,也传遍了齐军,齐军一扫阴霾,士气大震。夏侯渊部已经解决,林伯安随即率军前往黑山坳,与项吕合兵,准备一同消灭那股给与齐军最大阻力的晋军。晋军营中,沈烨手里拿着战报,眉头紧皱不得舒展。这位曾经风姿儒雅的翩翩公子,如今已然成长为沙场悍将,皮肤黝黑粗糙,满脸胡茬如针般耸立,身上的盔甲血迹斑斑,那对原本清澈皎洁的眸子,如今也变得在不经意间狠厉毕露。他突然叹息说道:“不愧是焕章兄啊,灭我晋国高手,败我晋国兵勇,他这次来,是想要将我等这些据守山林、苟延残喘的丧家之犬彻底消灭么。”沈阀副将寇英说道:“公子也不必如此悲观,他陆沉确实非同凡响,不过公子您神机妙算,运兵如神,他未必就能在公子您的手底下讨到便宜。”沈烨叹道:“没想到当初的别离之言,竟一语成谶,这么快就要与焕章兄在战场上相见了。”他目光忽然变得坚定,语气有些隐隐地兴奋,喃喃说道:“焕章兄,栾玉不会留手,希望你也能全力以赴,文采我不如你,但愿能在打仗上,能够略胜你一筹吧。”这边沈烨说着陆沉,而那边,陆沉也突然叫出沈烨的姓名。“沈烨!”听得坐在上首的那位大齐战神,竟然说是沈烨在领军与齐军相抗衡,陆沉不由讶然出声。项吕淡淡说道:“陆院长想不到吧,当初你特意派人来向本帅求情,若抓到你这好友,当饶他一命,可没想到,你这位好友,竟厉害至此,已成为我齐军灭亡晋国最大的一颗绊脚石。”陆沉笑了笑道:“栾玉确实厉害,一介书生,投笔从戎,如今竟是成了晋国那些残渣余孽中流砥柱般的人物。”听得陆沉不吝对沈烨的夸奖,项吕有些不悦,不过却也没再多说什么,转而指向地图道:“沈烨的兵马,便在这一带出没,借助山险地利,令我齐军屡吃苦头。本将军也才刚到不久,结果一来便让那沈烨来了个下马威,致使我三百兵士有去无回,这年轻人……着实厉害的紧呐。”项吕在大齐之所以被誉为战神,便是因为他战无不胜,无论面对何等强敌,皆能摧枯拉朽,轻易击败。可面对沈烨,他却已经不是头一次吃瘪了。陆沉不由对沈烨更是刮目相看,没想到文质彬彬的沈栾玉,一朝投笔从戎,竟是如此厉害。林伯安道:“晋军已经是强弩之末,而最大的阻碍,就是这沈昶的儿子——沈烨。我们只消将沈烨消灭,余下晋军,也就不成气候了。”项吕道:“说起来简单,可做起来,却是艰难。我军虽数倍于晋军,但晋军占据绝险,坚守不出,我军若强攻,必死伤惨重。”林伯安道:“那便采取围困之策,晋军无粮草供给,占据绝险,看似立于不败之地,却也是画地为牢,我们只消围而不攻,晋军粮草用尽,要么硬撑着等死,要么下来与我军决一死战,除此之外,别无它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