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大人呐,知道你是咱们大齐骨头最硬的人,可你这硬骨头,是不是用错了地方?以往你无惧生死,是为了百姓,为了陛下,为了社稷,任谁都得对你竖大拇指,对你钦佩不已,可这次呢?”见祝孝安披头散发,浑身鲜血淋漓,却死都不供出那幕后主使,陆沉不由动容。他本来以为刑具能让这个祝孝安屈服,可没想到,他骨头硬的根本就敲不碎!既然骨头如此之硬,那他也只能是攻心了。他站起身,走到祝孝安的身前,缓缓说道:“你唆使党人,意欲扳倒本侯,是为何故?你宁死也不肯招认你背后的那个人,只怕没人会再说你是不畏权贵,为国为民,只会说你是陷害忠臣的大奸佞!”祝孝安耷拉着脑袋,仿佛晕死过去,可陆沉这番话说完,他身子微微一颤,似乎是听进去了。陆沉默然片刻,笑了一笑,继续道:“当然,本侯知道,祝大人你一生无私,两袖清风,放眼整个大齐朝廷,能比你祝大人更清正廉明的,怕也就是身为文人领袖的云老先生了。可本侯清楚,外人却未必会这么想,你如此不遗余力,维护那个人,陷害我这个侯爷,祝大人,你这辈子辛苦攒下的清名,也算是彻底毁于一旦了。”祝孝安如同受激一般,猛然抬头,怒视陆沉,眼睛充血,似乎恨不得将陆沉生吞活剥,啃肉啖血!“我祝某人行事只求无愧本心,何惧他人评说!姓陆的,你不必白费力气了,给我一个痛快!”他咬牙切齿。陆沉摇头道:“看来祝大人您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不过在你临死之前,能否解答本侯心中的疑惑,以本侯对你的了解,你不是那种甘愿受他人驱使的人,也不是一个糊涂蛋,怎的竟一反常态,被人唆使怂恿,偏偏与本侯过不去?如今面临如此处境,仍还宁死也要维护那个人,祝大人,你到底为的什么?”祝孝安吐了口血沫,看着陆沉寒声道:“自然是为国除奸!”陆沉淡笑道:“这可不是个令人信服的说辞,本侯就算再跋扈,只怕亦和奸臣沾不上什么边。”祝孝安冷哼道:“不错,你陆沉的确还称不上是奸臣,而且不是我祝某人恭维你,你甚至配得上是大齐开天辟地以来臣子中的第一人,可账不是这么算的,你的权势太盛了,就算你没有野心,但你手中掌握的权利,却让人委实难以心安。还有,你做的那些事,足以证明,你这个人是何等跋扈,像你这种人,我祝某人就不相信,如果有时机来临,你还会甘心做一臣子!为了提防你将来篡权夺位,祸乱大齐,我祝孝安自然要与你誓不两立。眼下被你拿住,我祝某人认赌服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你若想让我说些什么,你怕是在做梦!”陆沉摇头道:“你如此诛心,不觉得对我很不公平吗?本侯能有今天,都是靠着一刀一枪、从艰难险境里杀出来的,可你们却因为没有发生的事,将本侯打为奸臣,甚至要本侯去死,这未免也太不可理喻了。”祝孝安默然许久,话语有些低沉道:“不可否认,除了一些跋扈之举,你陆沉算得上是为国为民,忠心耿耿。可说一千道一万,你不该身为督监院长,还掌有军权!本来就算如此,我祝某人本来也并不认为你会有什么野心,可你连驸马爷都敢殴打,还有什么是你干不出来的?你可将陛下放在眼里!如今尚且如此,谁知道你将来还会做出什么更逆上的事情来!”陆沉一愣,随即苦笑道:“原来祝大人竟是因为我殴打驸马爷,方才觉得我日后有可能专权祸国、甚至篡权夺位。”祝孝安大声道:“驸马爷乃是陛下的女婿,受陛下庇护,而你却敢殴打于他,如此藐视陛下,可见狂妄跋扈!今天你敢打驸马,明天或许便敢篡位,难道我祝某人的担忧,没有丝毫道理?”陆沉竟是点点头道:“确实有些道理,可是……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祝孝安皱眉道:“什么?”陆沉稍一犹豫,凑到祝孝安耳边,说了些什么。祝孝安越听越是惊骇,甚至惊的身子都止不住地颤抖起来。陆沉说完,看着祝孝安说道:“现在你还认为我陆沉将来会专权乱政、乃至篡权夺位么?”祝孝安眼睛瞪得溜圆,仍还没有从震惊中脱离出来。他满脸不敢置信之色,颤声道:“你……你一定是在胡说八道……怎么可能……”陆沉道:“这种事若是胡乱说,可是要掉脑袋的,本侯何等身份,又何必冒着掉脑袋的风险诓骗你。”祝孝安震惊无比,怕是短时间难以平复下来。陆沉轻笑道:“这大齐任何一个官员,都可能会祸国,都可能会造反,但唯独本侯,没有理由这么做。你诛心本侯,可见是大错特错。”祝孝安喃喃道:“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为何你打了驸马洛逊,如此狂妄,藐视皇室,陛下却仍能容你……”“明白了就要改。”陆沉淡然道:“你怕本侯将来可能会篡权夺位,故而意欲扳倒本侯,现下你既然明白本侯不可能这么做,那你就该一五一十的招供。”祝孝安默然许久,摇头叹息道:“是我祝某人做错了,只是你想让我供出那个人,却也是绝无可能。陆侯爷,落在你的手里,我祝某人无话可说,就让我祝某人承担这一切吧,让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要再牵连其他人。”陆沉冷然道:“你还是闹不清楚,不是本侯非要上纲上线,而是陛下要知道你背后的那个人到底是谁!你想这件事到你为止,陛下岂能同意?”祝孝安摇头道:“祝某一生光明磊落,岂能行反咬一口之事。”陆沉哼道:“那你的同僚呢?你也宁肯牺牲他们的性命?只为了维护那个人?你们这些清流的名声,就如此不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