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八十三章 卸职

次日，他携带顾岫泽连夜拟好的名单入宫。“陛下，据臣发现，禁军，羽林军，城防军，并非至纯，反而浑浊不堪，三军之中，单单是将帅统领级别的人物，与朝中大员、乃至京王藩王来往密切的，微臣便已查出六七个。”陆沉拱手说道：“所以还请陛下颁旨，整顿京都三军，剔除无能之辈以及与朝中大员、京王藩王来往密切者，以防后患。”文帝披着锦被，一边批阅奏章，一边听陆沉说话，当听到陆沉竟说要整顿三军，他面色顿时一沉，抬头看向陆沉。陆沉不见慌张之色，说道：“京都三军，乃天子近卫，总管外城、皇城、禁宫之安防，故而三军理应至纯，唯效忠于天子，与朝臣、诸王有所往来，便应剔除出去，若坐视不管，恐贻害无穷，一旦将来京都有何变动，若三军出了问题，后果不堪设想。”文帝目光如刀，看了陆沉半晌，忽然又将注意力回到还未批阅完的奏章上，淡淡说道：“准。”陆沉随即从怀中掏出名单，呈给冯吉。冯吉转而交给文帝。文帝接在手中，没有第一时间打开，而是问道：“这是什么？”陆沉道：“接替京都三军空缺之位的名单。”文帝神色突然又阴沉下去。“京都三军皆为天子近卫，陆沉，你也是愈发不懂规矩了，焉敢插手。”他寒声说道。陆沉一撩裙摆，跪下说道：“臣绝无私心，而是为陛下计，为大齐江山社稷计！整顿京都三军，势在必行，微臣不知陛下是否已心有成算，若是没有，微臣就算被陛下认为是居心叵测，也得冒死谏言！如果陛下若以为微臣是想借机安插亲信，扶植羽翼，掌控宫防城防，不若便将微臣革职，赶回家去，微臣……也省的操心。”他越说越是委屈。文帝突然一拍桌案，怒道：“大胆！”陆沉忙是伏首于地。文帝面沉如水道：“你想躲清净，将担子都撂下，却是休想！”陆沉不敢插话。文帝又是忍不住震怒道：“愗贞并不止是朕的孙儿，还是你的儿子，你岂敢弃愗贞于不顾！”陆沉叹道：“正因为如此，微臣才会担心京都三军有变，也故而微臣明知此举会被怀疑别有用心，微臣也不得不准备完全，前来向陛下请旨，整顿三军。”文帝哼了一声，说道：“朕知道你的心思，如果怀疑你居心叵测，也不会对你委以重任，将大齐的未来，几乎都交托在你的身上。朕气的是，你竟连接替京都三军空缺之位的名单都拟好了，你可知道，朕对你太过宠信，已使朝野上下，议论纷纷，若再照这份名单提拔将领，朝野更会如何看你？不能得百官信服，你将来还如何辅佐新君，治国理政！”“陛下一片爱护之心，微臣感激涕零，可……”陆沉摇头叹道：“陛下龙体有恙，精力日衰，而替换京都三军将士，是一件费时费力的事，若陛下一人独断，微臣只怕陛下心有余而力不足。陛下以真心待臣，臣自要誓死报效陛下！故此举会被千夫所指，朝野议论，微臣也得硬着头皮为陛下排忧解难。还有就是陛下说的，微臣会因为这件事而不得百官信服，请恕微臣直言，以微臣如今的官声，就算没有这件事，只怕也不会被百官信服到哪里去。”文帝一怔，沉吟半晌，忽而说道：“朕却是忘了，你身为督监院院长，担着监察百官的差事，百官怕你惧你，却唯独不会敬你……”他说着，抬起右臂。冯吉连忙上去搀扶。在冯吉的搀扶下，文帝缓缓起身，寻思半晌，突然问向陆沉道：“若朕命你辞掉督监院院长，你可愿意？”陆沉一震。他刹那间心思急转，拱手道：“微臣明白陛下心意，只要臣不再统领督监院这等修罗衙门，官声自然而然会逐渐好起来，如此就能更便于将来辅佐新君。”“你理解就好。”文帝再次问道：“你可愿意？”陆沉没有犹豫，说道：“微臣的一切，皆为陛下所赐，凡陛下所命，微臣必无有不从！”他也是知进退。如果是先前，文帝让他辞掉督监院院长的职位，他必定百般逃避。可眼下，舍去这个职位，对于他来说，并非不可接受。若仍还表现得依依不舍，恐怕就真要惹文帝猜忌了。文帝道：“好！督监院这块，你就撂下吧，专心替朕参谋军事，眼时统一天下，才是大齐的重中之重。”说着若有其意地看了陆沉一眼，说道：“至于督监院院长的位子，由谁来接任……朕想听听你的想法。”陆沉摇头道：“臣若举荐，怕被误认为有私心，还是陛下独断吧。”文帝知道他阴阳怪气，是在为先前怀疑他拟定替换三军将帅名单居心叵测而心有怨气，不由失笑，也是没想到他这个人，竟偶尔也有孩子气的一面。“你既不愿向朕举荐，那朕就自行斟酌。”文帝寻思片刻，随即说道：“督监院二署署尊，为人正直，能力极强，就让他接替你做督监院院长吧。”陆沉一愣，没想到文帝竟会让顾岫泽接替自己！如此一来，自己做不做督监院院长，又有什么打紧？督监院不照样还是自己的！文帝瞥了陆沉一眼，说道：“朕让你辞官，并非是想要削你的权，仅仅只是想要让你离开这等修罗衙门，将来更好便于辅佐新君。让你的老部下接替你，也是为了让你仍能掌控督监院，这等衙门，交给谁朕都不放心，还得你继续操心。不过你卸了院长的担子，想来也能轻松一些，多一些精力，参谋军事。”原来陛下是故意为之！陆沉叩首道：“陛下对微臣信任之恩，微臣唯有誓死以报！”文帝说道：“朕封你为军机大臣，可随意出入于军机阁，另赐你一道金牌，可随时入宫见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