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活儿本来就是黄俨的,他也想有个讨好巴结皇上的机会,谁知,朱高炽为了当太子,要巴结他爹,把黄俨的活儿给抢了。黄俨自然不高兴。幸好,朱高燨招手让他过来,吩咐他给桌上的亲王世子们斟酒摆桌,这会儿听到皇上叫他的名字,高兴地将手里的活儿交给了江保,自己屁颠屁颠地去了朱棣那一桌。朝中盛大的宴会,一般都是分桌而食,朱棣从小在朱元璋这个大老粗身边熏陶,后来到了军营跟将士们吃住在一起,他讲不起那么多的虚礼。又是家宴,便兄弟几个坐一桌上,显得亲热。“来,喝吧!”朱棣端起了杯子,也不说那些客套话,能喝的一饮而尽,不能喝的随便表示一下,朱高燨不想这么早喝酒伤身,黄俨很体贴地给他弄了一杯白开水。“老四,你办那什么自行车厂,我听说自行车行路很方便,和马不同,不要饲养,以后肯定挣钱,要不,拉扯我们兄弟一把?”齐王世子朱贤烶看出了他爹的意图,见朱高燨小小年纪,居然敢顶他爹,自然不服气,半开玩笑半当真地笑道。朱高燨还没有开口,朱高炽便笑着拦道,“四弟闹着玩儿的事,也能当真,你还缺这几个零花钱花?你要是没钱,就让齐王叔给你好了,何必来逗四弟?”一个个都是内涵高手,朱高炽这一开口,朱高燨不管挣再多钱,如何改变老百姓的衣食住行,都是小孩子过家家打闹,当不得真。而在一些听不懂的人看来,朱高炽这是在维护弟弟,兄友弟恭最能体现一个人的品德。论起宫斗,朱高燨真不是他们的对手。“说什么生意,喝酒!”朱高煦见不得朱贤烶,端着酒杯过来,一拍他的肩膀,将酒杯举到了朱贤烶的面前,逼着朱贤烶和他喝酒。朱高燧朝朱高炽看去,两人对视一眼,朱高炽看懂了三弟这一眼的意思:你看,二哥果然是挺四弟的。朱高炽垂下眼帘,没让任何人看到他眼中复杂的神色。他回京这些日子,越发深刻地体会到了,父亲对四弟的宠爱,而关键是到了现在,父亲没有半个字要立他为太子的意思。他是皇爷爷亲自册封的燕王世子,父亲当了皇帝,他应当是不二的太子人选,父亲在外征战这三年,虽然他不曾跟着父亲出力,但他将北平,这片后院,经营得非常好,难道不是功劳?朱贤烶不敢给朱高煦脸色,他笑嘻嘻地站起身来,手里端着酒杯,“我也不过是开个玩笑,你看看你们兄弟,还真是护上了,你们是老四的哥哥,我就不是吗?”说着,一饮而尽!朱高煦却是只抿了抿,并没有将一杯酒喝完,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朱高燨跟谁都不喝酒,只埋头吃菜,朱贤烶见了,不打算放过他,要跟朱高燨敬酒,朱高燨捏着筷子,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对朱高炽道,“大哥,娘说了不让我喝酒,齐王世子兄要和我喝酒,大哥帮小弟代杯吧!”既然大家都要上演兄友弟恭,那就代劳吧!朱高炽和朱贤烶面面相觑,两人都很为难,好一会儿,朱高炽笑着扶桌子起身,举杯朝朱贤烶道,“那就由我代四弟和兄弟喝一杯吧!”朱贤烶还能说什么?朱高燨居然能把皇后娘娘推出来,他难道还能拿皇后娘娘说事?靠殿门的角落里,突然传来哗啦一声,大殿里突然就安静起来了,众人都抬眼望去,见一个人端着酒杯一饮而尽后,酒壮英雄胆,他快步朝朱棣这一桌冲了过来。慌得宁王等人纷纷站起身来,朱棣扶住了腰间的手枪,直到这人噗通跪在地上,哭喊一声,“皇上,求皇上为我母亲和大哥报仇雪恨!”这是谁呀?“你是……”朱棣想了好一会儿,没想出这人是谁,他侄儿太多了,好多从出生都没见过,他哪儿认识这么多?“侄儿是朱允熥啊!懿文太子是我爹,我母亲常氏!”朱棣倒抽了一口凉气,他慢慢地放缓了心跳,问道,“你母亲乃是朕的皇嫂,你大哥乃是我侄儿,你说报仇雪恨,这话从何而来?”朱允熥抬起头来,他看向朱棣,“皇上,之前京城里有谣言,说侄儿母亲乃是被人下药毒死的,要不然侄儿母亲生侄儿的时候好好的,怎么快满月了还大出血?没过两年,我大哥便落水而亡,死得也很蹊跷。侄儿当时听了这些话,就冲进宫里去问建文帝,侄儿问他,到底有没有这回事,他惊呆了,一个字都不能回答侄儿……”朱允熥哭道,“皇上,连皇爷爷被吕氏那贱人给骗了!以为她是个好的,其实,吕氏就是个蛇蝎女人。侄儿后来要查这件事,才发现,当年服侍我娘和我大哥的人,竟然一个都不见了,全部死在了洪武十一年和洪武十六年之间,没有一个是正常死的,全是横死暴毙!”整个柔仪殿里里外外一片寂静,只有朱允熥一个人的声音,他哭得很伤心,做不得假。良久,朱棣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朝黄俨使了个眼色,黄俨忙过去,递给了朱允熥一块帕子,扶着他站起身。“这件事,事关重大,朕也不能全听你一面之词,你才也说了,之前服侍你母亲和雄英的人都不在了,若是查,一时之间也很难查清楚……”朱允熥一听急了,顾不得尊卑,道,“皇上,好好的人活着,怎么突然就不在了?有的人是走在大街上被马车撞死有的人是汲水的时候一头钻进了井里,还有人是如厕的时候掉粪坑里淹死……”“咳咳咳!”朱高燨肚子有点饿,大家伙儿都不吃,他偷摸地夹了一块肉刚刚嚼碎,准备咽下去,听这么一说,迫不及待地要吐出告状来,呛了个半死!江保也吓了个半死,什么都不顾地端了一杯水要给朱高燨漱口,一面拍着他的后背,“四爷,您可千万别有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