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有人急着问。“被一个大户买去了,一两辣椒,居然买了这个数!”这人举起了一只手,露出五个指头。“五两银子啊!啧啧啧,这不是比金子还贵?”“五两银子?”这人鄙夷了一眼,大声喊出来,“是五十两银子!”众人被震惊得不说话了,好半天,才有人问道,“四殿下是姚广孝的学生?这怎么可能啊?”开拖拉机的是朱高燨的人,听到了,“四殿下是姚大人的学生啊,要不然,你们以为啊,天下遭灾的人这么多,殿下能顾得上你们这儿?专门派我等前来?”其实,倒也不是朱高燨派来的,姚广孝赈灾,找朱高燨要了红薯,又打了朱高燨的牌子,找朱武要了拖拉机,当然,工钱还是姚广孝出。很多人沉默了。傍晚,姚广孝回到了驿站里,才喝了一口茶,驿丞进来了,双手捧着一个篮子,上面盖着一块蓝花布,恭恭敬敬地对姚广孝道,“大人,有人给您送来了这个!”姚广孝愣了一下,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他心里依然很难过,轻轻一笑,道,“就放在这里吧!”驿丞忙不迭地将篮子放在了桌上,问姚广孝还需要甚么,姚广孝摆摆手,让驿丞出去,并将服侍他的人也都屏退。他怔怔地看着这篮子,很破旧的篮子,褪色的蓝花布,一如记忆中的样子,那时候,他还小,母亲常用这个篮子从野地里给他们弄来一些吃食。不管里面装的是多么不堪的东西,姚广孝都必须去面对。他能够理解姐姐和故友对他的憎恨,那三年时间,他们过得有多么艰难,或许会被朝廷用来祭旗,他都想到过,但他有自己的理想。他生来就是要做一个乱世之臣,他毕生所学要有一个用武之地。如此,他便管不了那么多了!姚广孝苦笑了一下,他揭开了蓝花布,里面是一碗荷包蛋,只有一个,即便他没有尝,嘴里也有了记忆中儿时的甜味儿。泪水从姚广孝的眼里夺眶而出,他就知道,他没有白收这个学生,他颤抖着手,端出了还留有温热的荷包蛋,泪水滴进了碗里,甜中和着苦涩,一下子抚平了姚广孝的心。这一生,他成就了自己的事业,好在,他收了个好学生,没有辜负这天下的老百姓。次日一早,王宾前来,求见姚广孝。姚广孝忙请他进来,一见面,王宾迫不及待地道,“听说,四殿下是你的学生?”“是的!”姚广孝语气谦逊,眼底却是掩藏不了的骄傲,这份骄傲与出家人的身份如此不符,却叫人非常艳羡。“你如何不早说?”王宾气急败坏,直言道,“实话告诉你,若你早些说四殿下是你的学生,我当日就不会让你吃那闭门羹!”虽然早猜到了缘故,可谁不想听好话,谁不想被人恭维?姚广孝很是不耻下问,“这又是何故?你既然跟我说了实话,我也跟你说实话,我去见家姐,她也是不肯见我,可昨日却又给我送来了一碗荷包蛋,看到这荷包蛋,我就想起了小时候,家母还在,每年到了我和家姐的生辰之日,她都会给我们做一碗撒了糖霜的荷包蛋。”姐姐做的荷包蛋里,依然有着母亲的味道啊!“四殿下是你的学生,你所有的罪孽,四殿下为了天下老百姓做的一切都足以抵消。斯道啊,你可知道,天下多少人羡慕你,居然能收了四殿下这个学生!”斯道,乃是姚广孝的字,长辈叫号,同辈称字。道衍听到了自己想听到的话,眉眼之间,全是满足,故意道,“哼,这孩子自小就顽劣不堪,好在他有一颗胸怀天下的心,否则,便是皇上下旨,我也不会让他当我的学生。”横竖,当初如何坑蒙拐骗,让朱高燨做了自己学生的事,天底下没几个人知道。“你……”王宾气晕了,腾地站起身来,甩袖子就要被气走了,可走了两步,还是不甘心,转身朝姚广孝一躬身行礼,“我有事求你,无论如何,你要帮这个忙,否则,你我之间就真要绝交了!““什么事?”“你这次带回来的拖拉机的那些什么司机,有个人,竟然是我村里的人,前两天正好犁地犁到了我们那边,我孙子见了,非要去学着开拖拉机,说是很威风,我被拗得没有办法,只好答应了,厚着脸皮来见你。”“不过你放心!”王宾生怕姚广孝误会,“就算不为此事,我也会来和你把误会解释清楚。”这个忙,姚广孝是无论如何都要帮的,他忙起身,回了一礼,“麻烦你带话给家姐,若是有什么为难之处,无论如何都要来找我。四殿下的大明帝国学院,在招生,主要招一些平民子弟,不论什么专业,只要想去,这个忙我还是帮得起!”“好,好,好!”王宾激动不已,迫不及待地告辞。他要回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乡亲们,这实在是太好了,居然专门收平民子弟,这都要感谢姚广孝啊,为大明,为老百姓们教出了这样一个心系百姓的好皇子。地方豪绅们听说了这事,人人心动。他们是亲眼看到拖拉机犁地的好处,好家伙,一天四五十亩,家里别说一台了,就是有两台,省多少人啊!可光有拖拉机,没有人驾驶也不行啊,但王宾说了,只招收平民子弟,这一条,豪绅们就满足不了这个条件。好在有姚广孝,这些人便纷纷前来找姚广孝。这是个好机会!姚广孝自然不会不见这些人,他也不提什么官绅一体纳粮,一体当差的要求,而是沉吟道,“实不相瞒,诸位不要想这些心思,眼下朝廷没有那么多拖拉机可以卖,仅有的这些拖拉机,主要还是为家里没有牛的老百姓们使!”胃口吊得十足!“四殿下的志向是让天下的老百姓们有饭吃,有衣穿,诸位既不缺吃,也不缺穿,家里良田无数,仆从成群,佃户如云,实在是不属于四殿下照拂的范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