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该如此!”景清深以为然,“殿下,臣以为,也可以让他们先学一些简单的数学知识。我大明天朝上国,胸怀宽广,德被四海,愿意拉扯一下他们。”“嗯,这个,张本,你和方孝孺好好斟酌一下,拿个章程出来。”“是!”张辅见正事说得差不多了,便在一旁问道,“殿下,张旭已经被臣扣押了,不知殿下什么时候去审问,可要臣做什么准备?”朱高燨看了一眼外头的日头,道,“今天先到这里,一会儿我写一封信,你们想办法带进宫去给皇上。张旭的事明日我再处理。”“是!”文臣武将们退下去后,沈香保在狗儿的带领下,小心翼翼地进来了,给朱高燨请过安后,他汇报了大明商船的进展,“属下与几家主要商户负责人商讨过了,占城和宾童龙国这边均有象牙、珈蓝木,在外面均能卖个好价钱,且属下打算多置办一点水果,因此,在这里停留两天即可。“朱高燨“嗯”了一声,喊了狗儿过来,“明日,我去看看橡胶树,后天一早启程。”“是!”当晚,占巴的赖将本国的公主刷洗干净了给朱高燨送来,为他侍寝。狗儿一个太监,也不知道殿下到底想不想这方面的事,为难极了。若是殿下正好想,他把人给撵走了,岂不是他的罪过,若是殿下不想,他去汇报,岂不是会惹恼殿下?那女子为了服侍朱高燨,身上几乎被刷了好几层了。此时,她穿着一件唯有国王才有资格穿的白色的纱衣,袅袅婷婷地站在屋里,一双赤脚踩在地毯上,如同玉雕一般。“怎么回事?”朱高燨被吵醒了,声音从屋里透出来,满是不耐烦。狗儿忙朝那女子使了个眼色,那女子乖巧地跟上,来到了内室的门口,狗儿低声道,“殿下,占城的国王为殿下送来了他们的公主。”朱高燨猛地惊醒过来,他睁开眼睛透过重重帷幕,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隐隐约约的人影,身材曼妙,心中有所意动。他已经成年了,有了男人的欲望。但突然之间,脑子里一下子响起了今日在王宫里闻到臭鱼,看到的爬了蛆的酒酿,难道他要与吃下这样的食物的女子接吻,亲热?食物里长出来的蛆虫,也是苍蝇下的子,这苍蝇和茅坑里的苍蝇是同一个品种。顿时,原本饱餐一顿,吃得很舒服的胃里,此时翻江倒海,朱高燨强忍住了要吐的冲动,“狗儿,枉本王还夸过你!“狗儿自然不会忘记殿下一回来,听说他让人做了符合大明人口味的饭菜而夸了他,便明白了殿下的心思。这是在嫌弃人呢。狗儿不由得偏头对这公主看了一眼,伸手道,“请吧!”这公主愣了一会儿,她听不懂汉话。朱高燨便不由得想到,难道到**了,他让她张开腿,她也听不懂吗?语言不通,习俗不通,又能有什么乐趣?朱高燨躺在**,透过窗户,看着外面蒙上了一层明月光辉的夜空,想到了远在大明的沐汝嫚,等回去了,也该成婚了。次日一早,朱高燨先是坐车去看了橡胶种植基地,去年种下已经长得约有人高了,长势很喜人,今年种下的种子,也都在破芽。附近不少村落,当地只看到老人小孩和妇人,少见青壮年。朱高燨问道,“之前占城十万人去大明的都是占城的军队,后来有没有再送人过去?”张本道,“臣安排人将那些去大明的占城人挣的钱写的信带回来了占城,这边的人听说咱们大明需要人,便求着去大明做事。臣把这些人组织起来,凡是愿意过去的,臣都包吃包路费,每家发五百文钱,这银子在工钱里扣下来,如今,不管是安南还是占城,去我大明的人都不少。”张本说完,小心翼翼地看着朱高燨,想到自己自作主张,发给这些人五百文钱,担心朱高燨会不高兴。“但凡是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尽量用钱解决,五百文钱算不得什么,那边一天少安排十个大明人,这笔钱就省出来了。以后就用这种思路办事。”“是!”没有什么比得到上位者的赞赏更加激励人心的了,张本想到黄福说过的话,“给殿下做事,你只需要做事就行了,想办法把事情做好就行了,至于用什么法子,殿下基本上不会管。”果然,殿下对下面的人做事干涉极少,这让张本更加高兴,上位者干涉得越少,做事的自主性越大,自然越是能够调动做事人的积极性。世上的人,少有不懂得这个道理的,但之所以依旧要管得很严,是因为控制欲是如此诱人,多少人能够放弃得下呢?朱高燨站在小山丘上,看着附近的炊烟袅袅,山村里跑着孩子和狗,老人坐在门口的树根上吸着烟袋,女人的声音在院子响起,唯独不见男人。“那些在我大明的人,有没有想要留下来的?”“有!”张本道,“臣调查过了,特别是一些年轻的,没家没口的,都想留在我大明,不过,这也有个期限,户部给的政策是必须做满三年,且愿意入赘。”朱高燨笑道,“入赘对他们来说,或许不是个问题。这边的婚嫁习俗不是挺奇怪的吗?”张本陪着朱高燨下去,笑道,“可不是,男女婚姻,男子先至女家,成亲之后,过十天半月,男家的父母和亲友以鼓乐迎娶新婚夫妇回家,置酒作乐。若在我大明成婚,哪有男子先至女家成亲的?况且,我大明的女子想必也不会愿意远嫁到占城这等地方,唯一的途径便只是入赘了。”两人下至山坡,舍杨该来了,先给朱高燨跪下行礼后,请朱高燨入王宫,“殿下,臣祖父想让位于我,往深山之中待斋受戒,独居一年。臣祖父想由殿下帮忙见证这个时刻,可否请殿下进宫观礼?”朱高燨来之前没听说过这件事,但占城国谁当国王,对朱高燨来说,他都不关心。国王于大明而言,不过是个吉祥物。但这对占城来说,是大事。若是由朱高燨见证了这个时刻,舍杨该的地位便稳固了,不会出现国内内乱之事,这也是占巴的赖决定在这个时候退位的缘由。“走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况且,这也是自己的职责所在。大明如果想要从占城拿最大的好处,占城肯定不能乱。朱高燨进王城的时候,占巴的赖领着君臣亲自来迎接,他匍匐膝行至朱高燨的脚前,“尊敬的四皇子殿下,臣打算将国事暂时交由王孙舍杨该,臣今年即位满三年,原本不该在这个时候退位出家。但臣见天朝上国人物,今日心中向佛之心日盛,臣愿入深山待斋受戒,若侥幸不死,一年后再复位。还请殿下恩准。”说白了,占巴的赖看到了大明的变化,看到了朱高燨来自天国神界,便想潜心修佛,能够得到佛祖的指引,便不再留念红尘富贵。舍杨该曾经在大明待过,对大明很了解,又有向往之心,这对将来占城与大明的和睦相处,有极大的好处。朱高燨略弯腰,虚扶了一把,道,“这也是本王的荣幸,占城王,请吧!”此时,大殿之中,放了一个比水缸还要大的大桶,桶里放着热水。朱高燨被请到了首位坐着,他不知道这习俗到底怎么举行,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好问。其余的王公大臣们已经就位了,均是跪坐在地毯上。占巴的赖不见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披了一件白布出来。王宫门口,一根柱子上,不知何时,绑着一人,一个占城的武士拿着一把刀,走到了那人的跟前,他背对着宫门,双手举着刀,将这人剖腹。朱高燨惊得人坐直了,不解地看着,便看到那武士双手捧着一个器官进来,跪在了木桶面前。占巴的赖接过了血淋淋的器官。此时,朱高燨才看清楚是一枚胆,占巴的赖用手一捏,那胆囊便破了,油腻泛着莹绿的胆汁融进了水中,他就着这水洗了洗手,便掀开了白布,露出**的,干瘪的,布满了老年斑的身躯,在两名年轻女子的帮扶下,跨进了浴桶。朱高燨闭了闭眼睛,眼角余光依旧难免朝门口柱子上的男子看去,五脏六腑流淌一地,那人自然是死了,耷拉着脑袋,纵然生前罪大恶极,但此时,以这种方式死去,朱高燨依旧难以接受。更何况,还要用这胆汁来洗澡!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这一刻,朱高燨下定了决心,为了将来占城能够一直做大明的殖民地,少一些冲突和麻烦,他一定要用古圣先贤的思想来教化此地的百姓人,让他们脱离愚昧。怕朱高燨看不懂,张本在旁边低声道,“这是他们这里的习俗,取最勇猛的人的胆汁洗澡,便可以让人浑身是胆。被取胆汁的人,死了可以侍奉佛祖,他们也心甘情愿。”朱高燨换了一下坐姿,右胳膊肘搁在右膝盖上,换成了左胳膊肘搁在左膝盖上,心里却想到,这居然还涉及到宗教信仰,要改变这种陋习,看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过,这没关系,教化肯定是要从小孩子开始,十年八年,小的一代成长起来了,老的这一辈也该退居历史的舞台了,那时候,谁还活剥人的胆汁来洗澡?“朱高燨环视一圈,看到了占城国的王族,四五十岁的约有四五个,其中一人与占巴的赖和舍杨该生得比较像,朱高燨猜测,应当是舍杨该的父亲,为什么王位不顺序传递?朱高燨看向张本,张本忙低声道,“一心向佛,不愿入红尘!”所以,当初,舍杨该是怎么生出来的呢?朱高燨腹诽。占巴的赖的澡洗完了,按照习俗,是由舍杨该用这桶有着勇士胆汁的水来沐浴,两代国王用同一桶水来沐浴,就证明上一代国王将胆气传递给下一代国王。舍杨该的身体就被占巴的赖有看头多了,他这时候光着身子出来,走到了浴桶前,先给占巴的赖行礼,占巴的赖将方才自己裹身体的白布取下来,给舍杨该披上。朱高燨猜测,这白色在占城当如明黄在大清,是只有王才能穿的颜色,而占巴的赖将白布披到了舍杨该的身上,这象征着将王权交给了舍杨该。“王上!”总算是有人忍不住了,站起身来。朱高燨看这人约有四五十岁,肥头大耳,肚子很大,他头戴茭蔁叶做的头冠,用金彩装饰,穿着蓝色衣衫,长不过膝,下面围着一条番布手巾,遮着下裆。“按照祖制,王上退位出家,首先应当命兄弟,其次才是子侄来管理国事,王上为何要将国事交给王孙?王孙年幼,不懂权政,一味听从教唆,是何道理?”看来,这人应当是占巴的赖的兄弟,王位第一顺序继承人。占巴的赖一点儿都不惊慌,他似乎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场戏,飞快地朝朱高燨看了一眼,打好招呼的样子,对那人道,“二弟,这是天朝上国的旨意!“通译将这话翻译出来,朱高燨不由得坐正了身子,不敢置信地看着占巴的赖,他没想到,他还有被人捆绑的时候,他什么时候提过这样的要求?朱高燨不由得笑了,问道,“舍杨该,如果本王支持你为占城之王,有什么好处?”他又问方才质疑占巴的赖的人,“你呢?你是占巴的赖的什么人?如果本王支持你为占城之王,又有什么好处?”舍杨该忙披着白布跪下来,“尊敬的四皇子殿下,若占城是子,大明便是父,大明有句话,父叫子死,子不得不死。我若为王,我占城将世世代代奉大明为父,大明皇帝乃是我的君,占城侍奉大明将如同我侍奉父亲。”朱高燨问道,“那你图什么?”“四皇子殿下,大明已达天界,若大明能够教化我等,得些许佛义真理,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臣等皆愿意。”朱高燨看向占巴的赖的弟弟,问道,“你呢?”这人有个很长又拗口的名字,叫阇耶僧伽跋摩,朱高燨记不住他的名字,他眯着眼睛,看出了这人眼中对大明的仇视。倒是个有风骨的人,哪里都有这样的人,朱高燨对这种人倒是很赏识,但从大明的角度,自然不希望占城有这样的人物。“占城有富丽的山川,如母亲的乳汁一般的河流,有天赐的乌木和伽蓝香,这是佛祖的恩赐,我们为什么要奉大明为君父?”整个大殿里一片寂然,占城的人均是低下了头,而大明的人均是用杀人一样的眼神看着阇耶僧伽跋摩,竟然敢在我大明的皇子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来。占巴的赖看着弟弟的眼睛里冒着火,若是因此为占城人惹来灾祸,阇耶僧伽跋摩就是占城人的罪人。“说得很好!”朱高燨正了正身子,双手搭在王座的扶手上,他看着阇耶僧伽跋摩道,“我赏识你的勇气,不过,鄙夷你的人品!”通译将这话翻译出来,阇耶僧伽跋摩气得握紧了双拳,而占城其他人也均是不解地看着朱高燨。“我大明有一句话,是骂你这种人的,叫做‘吃完奶就骂娘’,不知道你听懂了没有?你更绝,奶都没有吃完,就开始骂娘了。”阇耶僧伽跋摩听懂了通译的话,虽然羞愧,可是,他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国家的主权被大明拿去,“大明若不是想从我占城得到好处,为何要帮我们修路?我占城的男子难道没有活干吗?为何要去大明卖力?”“你说对了,就是卖力。所以,是白白卖力吗?我大明白让他们卖力了吗?你占城能提供多少就业岗位?就守着地里的田?一天能挣三文钱?”基本上是挣不到的,不是说,三文钱很多,而是根本没有这样的机会。“一天三文钱,一个月就是就是九十文钱,一年就是一两银子,开什么玩笑,你占城老百姓一年能挣一两银子?”算清楚了帐,朱高燨突然觉得,一天三文钱,这价是不是开得有点太高了?“包吃包喝包住包路费,一天三文钱,到底是谁占了谁的便宜?”朱高燨道,“至于修这个路,的确,我们修路的初衷是想到我们自己的车要走,但是,这路修好了,能搬到我大明去吗?我大明出了技术帮你们修了路,眼下居然还是居心叵测了。”朱高燨笑了一下,环视一圈占城的君臣,“你们表个态吧,若是觉得我大明占了你们的便宜,你们把人带回来,把路给毁了,我大明就此退出去,以后老死不相往来!”所有占城人都用看疯子一样的目光看着阇耶僧伽跋摩,恨不得他现在就闭嘴。阇耶僧伽跋摩忙道,“你们为何要在我占城的土地上种树?”“你要是觉得我们在你占城的荒地上种树不应该,我们可以把树苗都移走。你要知道,天下这么大,我大明想在哪里种树就可以在哪里种树,之所以选择了你们占城,乃是因为大家是邻居,占城,往上追溯,曾经是我大明的国土,我们才愿意拉扯你们一把。”朱高燨自嘲一笑,“我倒是没想到,你们不但不感恩,竟然还有这样的想法,这算不算是恩将仇报?”张辅看着很气愤,他怒道,“我大明要是单纯想占你们的国土,哼,你们经得起我大明几发炮弹?”这是事实,也是硬道理!占城人的目光充满了仇恨,有些一片血红,恨不得扑上去,咬死阇耶僧伽跋摩。果然,不识好歹的人,看到的永远都是自己的欲望,永远都看不到别人给他的好。想国王对他这个当弟弟的不薄,现在竟然明目张胆地要和王孙抢权柄。大明,已经成为了神佛的国度,占城唯有紧紧地跟随大明,才能被大明带到神佛之界中,将来或许成为佛的国度。国王占巴的赖信佛,占城国的臣民们也多信佛,也有不少信奉婆罗门教,少数信仰***教。他们笃行,大明的战车和汽车,还有军舰,都是用神佛的力量才能驱动,否则,要如何解释,没有牛拉马拽,车却能够跑动呢?阇耶僧伽跋摩想要破坏占城与大明的关系,这是不被允许的。有个大臣便站出来了,他先是虔诚地朝朱高燨行礼,之后,才质问阇耶僧伽跋摩,“你为了一己之私,打算将占城置于危险境地吗?我们和周围的国家战斗了多少次了?我们的占洞、古垒两州到现在为止还在安南人的手里,我们要想办法收回这两州。”他说完,再次向朱高燨拜了下来。这后面一句话是说给朱高燨听的,只可惜,对朱高燨来说,这两个轴,在谁的手里,与他都没有太大关系,占城想要通过自己的手,拿回这两个州,也得看他的表现。朱高燨不说话,这位大臣也只好闭上了嘴巴,都是玩政治的,而大明何等强势,不管是陆地还是海上,实力都远远不是他们所能及,他也明白,唯有恭敬侍奉,大明或许才会将手上的好处,稍微筛一点给他们,而这一点,也足够他们消化的了。“来人,阇耶僧伽跋摩对尊者不敬,将他带下去,论罪!”占巴的赖下了命令,很快就有两个持刀的武士上来站在阇耶僧伽跋摩的两侧。阇耶僧伽跋摩也带了扈从,才要动刀枪,朱高燨这边的人便举起了火铳,那些人不敢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阇耶僧伽跋摩被带走。占城国的军士都见识过大明的铁甲车和火器是何等厉害,谁敢掠其锋芒?舍杨该沐浴完了后,过来在朱高燨的跟前跪下,请求道,“四皇子殿下,请移步于水边观刑!”朱高燨以为观刑也是让位的一部分,便随着占城国的君臣们步行去了水边,那是一处海湾,上面放着一艘小船,船上立着一根削尖了的硬木。此时,两个武士将强烈挣扎的阇耶僧伽跋摩带过来,将他带上船,命他坐在硬木上。阇耶僧伽跋摩拼命嘶吼,占巴的赖双手合十,闭着眼睛,口中念念有词,想必是在诵经。毕竟是王室,阇耶僧伽跋摩执意不从,两名武士也不敢强迫,舍杨该却冲了上去,一把拽过了阇耶僧伽跋摩将他死死地按在硬木上。“啊!”一声惨叫声响起,阇耶僧伽跋摩的臀部已经穿过了硬木的尖端,他的额头上,冷汗滚落,脸因疼痛先是赤红,接着是青紫色,最后声音弱了下去,面色青白,如同鬼魅。朱高燨狠狠地咽下一口口水,闭上了眼睛,实在是不忍看。杀人不过头点地。两世为人,朱高燨还是头一次看到如此酷刑。前世,哪怕是对死刑犯执行死罪,也要尽量让人死得安详一点,让这世上少一点怨气。硬木的尖端从阇耶僧伽跋摩将口中出来,仪式才正式结束,这一尊“雕像”将被留在这里示众。天气如此湿热,朱高燨不知道这一具死尸放多少时间就会腐烂,而这里的水到底流到哪里去,对水质有污染的话,会不会引发瘟疫?毕竟,连蛆虫都能喝下去的国家。既然这些人认为大明乃是神佛的国度,那就扮演一下神佛的国度好了,朱高燨对占巴的赖等人道,“神佛的国度里不得有污秽,这会玷污了神佛的眼,此人已经死了,按照佛的旨意,需要入土为安,请马上为他举行葬礼。”“是!”占巴的赖忙欣喜地道,“我等将遵从佛的旨意,将阇耶僧伽跋摩埋葬在地下。”朱高燨环视了一圈道,“从今日起,你们的国家必须尽量洁净,不得有任何秽物,特别是食物,必须吃下新鲜的,没有任何异味的食物,才有资格侍奉神佛,你们念诵的经文才能够达到神佛的耳边。”朱高燨觉得神佛应当要感激他了,要不然天天被吃了臭鱼,喝了蛆酒的人念叨,换做他是神佛,他也要厌烦。“三千大千世界里,佛祖的国度镶满了七宝琉璃,洁净无比,布满了鲜花和漂亮的飞鸟,溪水潺潺,可以看得到水底五彩的宝石,泥土散发着清新的味道,佛祖的面前摆放的是干净新鲜的食物,佛祖说,‘你吃什么,你的身体就是什么’。”朱高燨是个不信神佛的人,他杜撰这些,但他相信,若果真有佛祖,佛祖会感激他的,他的功德也无量,毕竟,他是引导人过一种干净的,整洁的生活。“你吃什么,你的身体就是什么”,如此简单的道理,又是从佛祖的口中说出来的,占巴的赖等人忙虔诚地跪下来,念诵佛号,也向朱高燨参拜。这一刻,没有人怀疑四殿下曾经到过佛的国度,见过佛祖,所以才会为大明带来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从刑场离开后,朱高燨便坐上了汽车,他显得有些疲惫,靠在座椅上,道,“去看看张旭吧!”北巡之前,他去请母亲一块儿离京,汤嬷嬷便用眼神告诉他,那银耳是不对劲。朱高燨一直不知道该如何处置这件事,若是闹出来了,必然瞒不过母亲,他不想让母亲伤心。张旭乃是监国郡王的小舅子,整个大明,敢动他的人还真是不多。他原本想跟着朱高燨出海,但家里不让,其他的权贵之子也没有一个出来的,想到在海上漂泊那么长时间,吃也没得吃,喝也没得喝,更加不能睡女人,他也觉得没意思。可,挣钱的事,不能落下了。张旭听说张辅在安南和占城,一打听,这边有伽蓝香,寸香寸金,他便跟家里说了一声,跑到了占城来。伽蓝香又叫棋楠香,乃是沉香中最顶级的香料,说寸香寸金都是说便宜了。朱高燨攻打下占城,为的是什么?自然是占城的资源,一个国家,资源总的来说,无外乎就是人和土地,若是让张旭将伽蓝香给弄走了,张辅和张本也该回去蹲大狱了。张旭被关在柴房里头,五花大绑,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没有喝了,一个公子哥儿,被折磨成这样,真是前所未有。他的嘴里被塞上了破抹布,喊又喊不出来,嗓子干得冒烟。突然,柴门打开了,两名军士进来了,将张旭口中的破布拿掉。一丝天光照进来了,张旭连忙扭动脖子,朝来人看去,他的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猛然在光线下不太适应,花了好一会儿才看清楚来人,“四,四殿下?”张旭的心里咯噔一下,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把他吊起来吧!”朱高燨背着手出了柴门,里面传来张旭杀猪一样的声音,“四殿下,饶命啊,饶命啊!那伽蓝香我不要,我是闹着玩儿的!”朱高燨充耳不闻。张辅和张本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他们并不觉得四殿下如此发作,仅仅只是为了伽蓝香而已,而这其中所涉及到的事情,两人猜也猜得到,可他们半点都不想知道。好在,朱高燨也没有要让张辅二人进去的意思,他独自一人走了进去,狗儿跟在后面,门被关上了。“打吧!”旁边有一把椅子,朱高燨也没有坐,他踱步到了东窗前,看着外面缓缓地从海平面上升起的月亮,一抹幽光照在他的脸上。“啊!”一声声凄厉的惨叫,配着皮鞭入肉的声音传来,足足二十下后,狗儿才停了下来,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道,“殿下,再打的话,奴婢怕把人给打没了。”朱高燨这才像是从梦里醒了过来,他转过身,看到吊在屋梁下的张旭问道,“进到宫里,给皇后娘娘服用的银耳,是从哪里来的?”“是,是,是店铺里收上来的。”张旭结结巴巴地回答,到了这一刻,他总算是明白朱高燨所为何事了。东窗事发!是他此时心里唯一的念头了,忙求饶道,“殿下,这事与我没关系啊,不是我干的。”“是吗?那是谁干的?别说你不知道!”朱高燨一点儿都不怕冤枉了张旭,不为银耳只为了伽蓝香,他就饶不了张旭,若是人人都这副德行,大明还有何秩序可言,还如何服众?“是,是!”张旭看着沐浴在冰冷的月色里的朱高燨,只觉得这青年就跟鬼魅一样,别人不敢要他的命,朱高燨是敢的!“是大姐,是她,她说要银耳,最好的银耳,用,用大黄熏,不能叫人看出什么不妥来,她说她要拿进宫里去。”张旭说到这里,觉得自己把不该说的都说了,吓得哭起来,“这事儿跟我没关系啊,不是我做的,我只负责帮忙收购最好的银耳,用大黄熏,那都是……张……张嫣,我大姐下的命令。”张旭紧张得想咽下口水,只可惜,他一天一夜没有喝水了,渴得嗓子都冒烟了,没有口水可咽。“把事情的经过好好说出来,或许,本王可以饶你不死!”朱高燨的声音很平静,张旭松了一口气,可狗儿却是浑身一哆嗦。这一刻,朱高燨想起了他方才在水边看到的那一场酷刑,突然觉得,这酷刑用起来是真不错。所以,人真是奇怪的动物,当事情与自己不相干的时候,会丝毫没有同理心地同情弱者,可当事情摊到了自己的头上,自己也会失去理智。永远都能维持理智,活得很理性,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那样的人,大约可以称之为圣人了吧?“是,是大姐说,说皇上一直不封太子,若是,若是将来封了四殿下为太子,他们将,将死无葬身之地。皇上什么话都听皇后娘娘的,皇后娘娘身体不好,要多喝银耳汤,她要进一些银耳汤给皇后娘娘喝,皇后娘娘虚火很旺,听宫里的太医说,用大黄熏制,寒性不那么大,正好也可以补身体。”朱高燨哪怕是个外行,也知道,大黄乃大寒之物,摄入多了,身体会亏损厉害,最后自然是不治而亡。永乐五年,皇后徐氏薨逝,朱棣情深义重,后来十七年都不曾立皇后,而徐氏后来一直无子,朱棣与其他妃子也不曾有生育。一个长期服用大黄的人,怎么可能会怀孕?朱高燨不由得再次想到了史书上对张氏的记载,“对朝中内外政事,莫不周知”,所以说,念栈权柄,与门户真是没有半毛钱关系。朱高燨闭了闭眼睛,对记录的狗儿道,“一式三份,都让他签字画押。”张旭拼命挣扎,喊道,“四殿下,你想怎样?我都招了,你就饶了我吧!”朱高燨一笑,“饶不饶你,就看你的好姐夫了,看他饶不饶你。我把你交给他,你若能说动他饶了你,我自然没有异议。”张旭的脑子还是浅了一点,竟然没有想到,为何朱高燨将他的罪状一共写了三份?而他自己也按了三次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