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鲁智深跳的一瞬间,林之孝也动了。他不知道为什么鲁智深要冲上房梁,在他看来,先出门再上房顶,才是追上对方的最快方法。但是他也没有把握,因为屋顶上的人,明显十分警觉,已经在准备逃走了。结果他还没迈步,鲁智深已经跳上房梁,身形再度纵起,手爪探出,一下击穿了屋顶!屋顶砖瓦纷飞,瞬间破出一个洞来,鲁智深竟已将屋顶上人的脚踝抓在手里!他大吼一声:“给我下来!”然后猛力往下一拉,竟是将那人生生从屋顶拽了下来!屋顶那人本来极为警觉,听到屋里动静不对,反应极快,就要逃开。但不知道为什么,下面的人像是能透过屋顶,看到自己的行动,竟直接穿过屋顶,精准抓到了他的脚!这种事情他闻从未遇到,而且更让他想不通的是,为什么对方赤手空拳,就能穿透厚砖重瓦的屋顶?他眼睁睁看着自己身体被拉住下坠,将屋顶砸出一个大洞,眼看被鲁智深拉进屋里,双方一同下落正在此时,他把腰一躬,竟是拔出背上一把单刀!刀光凌冽,劈头向脚下的鲁智深砍去!这竟然是个用刀高手!鲁智深空中避无可避,只得用力一抡,将对方甩向墙壁,自己借势飘开。那人在空中翻了个筋斗,脚在墙上一踏,身形向窗户纵出,还是要逃跑!他舞动着单刀,眼见下一刻就能破窗逃走,眼睛余光一扫,顿时呼吸骤停。鲁智深先他一步落在地上,已经搬起百十斤重的花梨木大桌,劈头盖脸扇了过来!轰的一声巨响,那人被桌子拍到墙上,屋子抖动了几下。鲁智深把花梨木大桌翻开,见对方半个身体已经嵌入墙中,嘴中鲜血狂喷,手中的单刀也插在腹部,血不断涌了出来,眼见不活了。鲁智深头痛,口中骂道:“好泼皮,倒是硬气,洒家本想抓个活口,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快,还有余力自杀。”林之孝弱弱地说了声:“有没有可能,他不是想自杀,只是没来得及挪开刀而已。”鲁智深:.......林之孝头痛,这刀伤不致命,拍桌子才是真正致命一击。这位小爷和如同当时在荣府门口一样,下手极狠,喜欢把人拍扁,人倒是抓住了,但只剩下半口气,如何问口供?林如海目瞪口呆,内务司的花牌,大部分长于打探情报,武功并不是他们所长,哪里出来这么个怪物?怪不得鲁智深年纪轻轻就能加入,原来如此凶猛!他心中又喜又忧,喜的是鲁智深武功高超,定能保得林黛玉安全,忧的是鲁智深小小年纪,心机如此之深,林黛玉会不会被他骗了?然而眼下他却没有余暇担心这些,他一边咳嗽,一边扶着墙下了床,慢慢走到那人身边,仔细辨认了那人面容,惊道:“是你?”那人眼耳口鼻都渗出血来,挣扎想要站起,却手脚只能不住抖动,鲁智深那一砸重逾千斤,已经将他的关节全部砸断。林之孝此时走了过来,皱眉道:“你认识他?”林如海面色沉重,“这是内卫司的草牌探子,我的得力手下之一。”鲁智深从林之孝那里得知,内卫司由章公公掌管,直接向皇帝负责。其下有十大花牌探子,地位仅次于章公公,长于情报分析,掌控局面。其下是草牌探子,这些人是内卫司中坚力量,精于隐匿刺探,武功都是不凡。花牌能直接调动草牌,所以双方都有接触,而如今内务司的草牌探子都已叛变,形势坏到了什么地步,不言而喻!林如海和林之孝对望一眼,心中明白,内卫司乃至皇帝在扬州的布局,彻底失败了。鲁智深已经一把提起那人衣襟:“说,谁派你来的!”“不老实交代,洒家教你脑袋开花!”那人张口惨笑:“老婆孩子都在人手里,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你们自求多福吧,我若回不去,他们知道事情败露,肯定会想方设法对付你们。”林如海喝道:“他们是谁!”“你要是说了,你的妻子儿女还有救!”那人摇摇头:“没用了,你不知道他们的厉害,他们的武功可比我高多了……”鲁智深看着那人耳朵,突然出声:“对方有北莽探子?”那人一惊:“你怎么知道?”鲁智深也就随口一说,他见对方耳朵有好几处刚好不久的旧伤,似乎是和别人动手摔跤导致。大离王朝极少有精于摔跤的高手,扬州这地方离北莽这么远,哪来的摔跤高手?林如海听了,脸色更加沉重,这盐业一事,竟然牵涉到了北莽!怪不得北莽这几年休养生息的这么快,这天下盐税,一半消失无踪,是不是有很多到了北莽手里?想到这里,他浑身冰凉,自己来了数年,被蒙蔽在鼓里,内务司被人渗透,巡盐御史职位被架空,身体莫名其妙垮了,要不是鲁智深等人前来,他就会稀里糊涂死掉!此时那草牌探子嘴里发出咯咯的声音,他嘶声道:“我不知道他们是谁,但求中有几人确实很像北莽高手。”“他们抓了我家人,我不得不从……”鲁智深怒道:“他们到底是谁?”“他们,”探子脸上露出绝望的神情,“什么人都有,官,商,兵,北莽探子,都有!”“我……”突然他喷出一口黑血,身体一阵抽搐,然后断气了。林之孝脸色难看:“这是毒药!”“可能他早被逼服了毒,如今受了重伤,毒药不受压制,才提前要了他的性命!”他转向林如海:“话说北莽有萨满巫师,长于诅咒下毒,是不是你的病,也是他们做的?”林如海沉思起来,神色有些黯然:“我也这么怀疑过,奈何大离对这些东西完全陌生,我本来以为扬州是个安全之地,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此时林府外面,隐隐约约有些人聚集叫骂,声音传了进来,林如海听了,苦笑道:“这些日子,我这边处境也来越是不好,有谣言是我贪墨了盐税银子,所以常常有平民深夜叫骂。”鲁智深等人对望一眼,心道这要是没有人在背后操纵,才有鬼了。“而且今日你们进门不久,就有人送来拜帖。”林如海道:“名义上是盐商商会请我和荣府赴宴,但实际上,怕是要摸你们的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