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哧一声,一支羽箭擦着草人飞过,射到后面的土墙上。鲁智深举起手里的弓仔细端详,发现才拉了几次,就出现了裂痕,不禁摇了摇头。让林之孝出去采买的弓,毕竟只是普通货色,他又力大,才拉了几次,就拉折了。也不知道这武科考试,是自带弓箭,还是大家都用一样的。他前世在老种相公手下做提辖时候,倒也学过些弓马骑射,但也就是平平而已。及至到了梁山,见识过花荣的箭法,倒也有所领悟,但是他还是喜欢用禅杖拍人,弓箭一直没怎么练习过。现在已经是过了正月,再过小半年,大离就要开考武科乡试,玉京也是单独的会场。听林之孝说,彼时武人,本事差的,会跑到玉京之外考试。本事强有底气的,却会跑到玉京来碰运气。无他,玉京本就是四王八公所在之地,穷文富武,能养得起高手的,当然是世家大户。所以能在玉京中了武科,远胜于其地方,尤其是连中三元,就会天下扬名。相对地,竞争也会非常激烈。鲁智深手指在弓臂裂纹处轻轻一弹,整张弓啪的一声,断成两截。他摇了摇头,拉弓发力和姿势,前世他也没领悟到精髓,看来还是得找些高手,互相讨教。想到这里,他扔下断弓,出了园子,径直往薛蟠处而来。自从他要了香菱过来后,薛蟠收敛了很多,看来自己上次的警告生效了。想到这里,鲁智颇为得意。香菱到林黛玉房中去的时候,鲁智深向到薛宝钗的话,心中还是有些不痛快。最后他还是忍不住去质问薛蟠,既然他已经改邪归正,放弃了香菱,为什么还时时想着对香菱不轨?薛蟠听了,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最后憋得面皮通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鲁智深只当他羞愧难当,语重心长教导了他几句,就离开了。他离开后,薛蟠呆在原地,站了很久。鲁智深回到屋里,换了身衣服,吩咐秦可卿和袭人,说别人问起自己,就说自己出去见朋友了。他一路来到薛蟠房前,薛蟠早已经等着,两人出了府,上了马车。鲁智深见薛蟠呼吸有些不匀,劝道:“你最近又纵情酒色了?这可是练武之人的大忌。”薛蟠心道我可不像你,练武如痴,再说了,王孙公子中,你这种才是不正常的吧?而且我这呼吸不匀,一大半不都是你憋出来的?他上次被鲁智深说了一顿,才明白自己妹妹在背后捅自己刀子,差点没把肺气炸。然而他能怎么办?自己和妹妹毕竟是一家人。他即使说了实话,鲁智深这个浑人,也不会信,毕竟自己劣迹斑斑。要是自己能打赢鲁智深,说不定这浑人还能听进去,关键自己打不过啊!想起当时北静王府那一刀一栽,薛蟠知道这辈子讨回场子是没希望了。能把人摔成个饼子,还是个人?自那之后,薛蟠就熄了自己和鲁智深争锋的心思,只盼玉京有高手能挫一下他的嚣张气焰。想到这里,薛蟠搪塞道:“最近身体不太好,正好今日我约了几个熟人,都是咱们认识的,里面还有冯紫英,我记得他认识几个高明医师。”冯紫英,神武将军冯唐的公子,和宁荣两府,都是武官一系,所以极为熟稔,故而鲁智深和其小时候起就认识。说者无意,鲁智深听了,却一拍大腿,“你不说我还忘了,我和冯紫英也是很久没见了,我倒有事求他!”薛蟠疑惑道:“何事?”鲁智深道:“冯紫英门路不少,最近琏二哥气色越发差了,见了冯紫英,正好让他介绍几个名医给琏二哥看看。”薛蟠拍手道:“我们想到一块去了,今日我也想带琏二哥一起去的,没想到他今日都起不来床了。”鲁智深一惊,“有这么严重?我怎么不知道?”他最近忙于练武,却甚少和贾琏相见,却没想到情况这么坏了。薛蟠见了鲁智深紧张地得样子,不由笑道:“也未见是得病了。”他做了个手势,脸上意味不明:“也许是他和嫂子昨晚打架输了。”鲁智深略略一想,便明白薛蟠再说什么,摇了摇头,心道这浑人还是满脑子屁股大腿,即使练武,只怕将来成就也是有限。马车走了十几里地,在一幢颇为气派的府邸前面停下,鲁智深抬头望去,发现上面的匾额上,赫然是神武将军府。门子上来,问了车夫后,连忙打开门,另有人进去通报。两人下了马车,早有一年纪和鲁智深差不多大,身形却更加高大强壮,一脸轩昂的男子走了出来。他一眼就认出了鲁智深,喜道:“宝兄弟,两年未见,今日的得好好喝几杯。”他上来和两人见了礼,言谈中鲁智深发现,这冯紫英竟然隔三差五是和薛蟠坐在一起喝酒。看到这里,他也不禁有些佩服薛蟠的交际能力,来玉京几年,全玉京的纨绔子弟,他都认识了个遍。不过只怕银子也花了不少。冯紫英引两人进门,路上鲁智深说了贾琏的事情,冯紫英听了,拍着胸脯道:“没问题,我认识个叫张友士的,医术高明,我明日就请他去给琏二哥看病。”到了前厅,早有几个相熟的公子等在里面,众人见了面,都是久别的熟人,自然都有些高兴。冯紫英看着鲁智深的样子,说道:“分别两三年,不知道宝兄弟武艺练得如何了?”鲁智深点头道:“还行,马马虎虎。”冯紫英来了兴致,对其他几人道:“咱们去演武场比划比划拳脚,如何?”众人轰然叫好。鲁智深一见,便知道他们心思,笑道:“我会手下留情的。”两三年前,离开玉京时,他在众人之中就已经地位无可撼动。这是拳头打出来的。如今看冯紫英样子,这几年长得极快,已经快比他高半个头,步伐沉稳,显然是练武有成。想到这里,鲁智深也心里痒痒了起来。冯紫英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向着其他人挤了挤眼睛,显然今日是早有准备。看着众人一窝蜂往演武场走去,薛蟠跟在后面,看着冯紫英几人,憋着笑又不敢笑出来。我说提前和你们说了,要和他比弓箭骑射,你偏要要比拳脚?自己作死,怪不得我啊。不能笑,要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