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听了尤氏的话,心中冷笑,心道这位真是糊涂了,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贾琏最近身体越发不好,眼见着时常咳出血来,有名的医生也找了好几个,偏生说不是肺痨,就是看不出缘由。王熙凤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想着在过几个月,要是贾琏身体还不见起色,只能让他把平儿纳入房里。将来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平儿有了贾琏骨肉,自己来抚养就是了。想到这里,王熙凤换了副脸子,堆上几点笑容,对尤氏说道:“大奶奶吩咐的事情,我哪敢轻慢,等明儿我就托家里问问,还有没有待娶的子弟,定然不让三姐受了委屈。”尤氏一听有些急,王熙凤说的家里,指的是王家。王家联姻,都是主家子弟攀找个门当户对的。尤家这底细王熙凤自然门清,她说得的子弟,肯定不是主家,那就是旁支子弟了。然而旁支和主家,差别也太大了。不说别人,就说贾家的旁支子弟,都要搬在外面去住,自寻生计。像贾芸贾璜这些人,要是傍不上贾府,过得连府里二等丫头都不如,更别说袭人晴雯这些大丫头了。尤氏要想给尤三姐找个好人家,怎么也得是小家族的嫡子,不然还不如给公侯府里的主子当妾来的安心。所以说尤氏听明白了王熙凤嘴里的味儿,登时暗骂自己也是急得糊涂了,王熙凤把贾琏看得那么紧,跟护食的狗一样,自己怎么上来偏偏就哪壶不开提哪壶?要是贾琏真没戏,也只能看看另外那两位的意思了。想到这里,她连忙笑道:“凤丫头你这嘴,我还没说完,你就堵住我了。”“我说找个好人家,是让三姐下半辈子衣食无忧,我就放心了。”“我就是想托人问问,政老爷那边两位公子,对于房里人,可还有什么想法?”躲在屋顶上偷听的鲁智深心中疑惑,怎么扯到我头上了?林之孝生无可恋地和鲁智深做着同样的姿势,仰面朝天晒着太阳,以防被下面院子里面的人看见。他耳朵贴着滚烫的屋瓦,颇为无语,少爷不就不嫌热吗?王熙凤见尤氏这么说,心道你这是铁了心,给我下套子来了。我要是应承了这件事情,万一贾宝玉贾环那边都不愿意,最后不还是落到自己头上?她知道,尤氏来找她,是因为她这里好办事,自己不仅是大房媳妇,也是二房王夫人的侄女,这府中几位主子的事情,自己倒也有能掺和得上。王熙凤心中奇怪,怎么又是这么急着把尤三姐嫁出去?虽然宁府的荒唐她早有耳闻,但是王熙凤怎么也想不到,如今的宁府,能乱成这个样子。她想了想,笑道:“大奶奶既然如此说,想必是有相中的人了,不知道宝哥儿和环哥儿,大奶奶更中意哪个?”尤氏心道这还用说吗,同是二房子弟,一个嫡长,一个庶幼,天差地别。她此时也顾不得鲁智深和贾蓉之间的恩怨了,反正贾蓉也不是他亲生的,当务之急是把尤三姐弄出府去。再说鲁智深和贾蓉还是同族子弟,为了个女子争风吃醋,还能闹一辈子?想到这里,她笑道:“我听说宝哥儿那边早有个内定的姨娘,剩下的八成也有人了,三姐做不成姨娘,低一等也是可以的。”王熙凤心中冷笑,尤氏没参加族会,怕还是没听说过荣宁两府的谣言,所以还巴巴地盯着宝兄弟那边呢。这宝兄弟出身的谣言,还是贾珍父子传出来的,最后两边不欢而散,看来回去也没告诉尤氏。之后宝兄弟竟然打没上宁府的门去,倒颇为出乎王熙凤意料。但府里明显还是和之前不同了,贾母和王夫人对宝弟兄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让王熙凤敏锐的捕捉到了。王熙凤心中嘀咕,还不成这事情还真有隐情?要不是托自己舅舅王子腾打探下?这事情利用好了,将来自己这一支,未必不能在袭产这事情上做做文章。不提尤氏想的是一回事,王熙凤心中谋划的却是另外一回事,躺在屋顶上的鲁智深却是沉思起来,怎么这尤氏在打自己的主意?谁都想往自己房里面塞人,自己屋里这是有金银财宝,还是有万里江山?是不是当时自己救了秦可卿,别人都觉得自己是个贪恋美色的好色之徒?虽然秦可卿确实很美就是了。自己屋里的女子已经够多了,整天唧唧喳喳,颇有前世酒楼子里面的韵味,让他心都静不下来。而且鲁智深觉得,尤三姐这自甘堕落的,自己救了也是无用。不想自救的人,别人伸出手来,她也未必愿意。但如果她能幡然悔悟,鲁智深也不介意拉她一把。当然自己房里人就算了,现在即使秋雯碧痕被他打发走了,剩下房里的丫头们知道是杀鸡儆猴,虽然私下里还是有小圈子,但表面上变得和和气气。秦可卿和晴雯跟自己去苏州,感情日深,自然是一伙的,麝月是袭人教出来的,自然也做了一堆。薛宝钗那边更不用说了,把秋雯麝月要过去,据说和那边的莺儿斗的很欢。林黛玉有次说起,掩口笑道:“宝姐姐这是玩二桃杀三士呢。”秦可卿解释后,鲁智深才明白,自己这种白身,纳妾一般只有两个。所以薛宝钗那边三个丫头,一方面指望主子能做正妻,另外一方又要争姨娘位置,所以更加给薛宝钗卖命。林黛玉最后叹道:“薛姐姐要是身为男儿身,在乱世说不定是曹孟德一流人物。”自己正想破坏贾蓉婚事,尤氏却急着来给自己送妾,这是两边各想两边事啊。王熙凤见尤氏说得紧,只得敷衍道:“大奶奶的事情,我自然尽心,等明儿我去太太那边说说,要是她点头了,一切都不是问题。”尤氏没听出王熙凤话里的意思,只当王熙凤答应帮忙了,大喜这下,拉着王熙凤的手拉起家常来。鲁智深见听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了,带着林之孝轻轻翻下地来。他刚才脑子灵光一现,突然想到一个颇为阴损的主意。拿了那么久的牌子,给狗皇帝出了那么多力,结果到最后一点封赏都没,也是该动用下内卫司的力量,收些利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