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智深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放在尤三姐面前,说道:“算上先前那张,这是你三年的工钱。”“这西南角的厢房,虽然在怡红院外隔墙,但很是方便,若有事情,我让秦可卿过来找你。”“你如果愿意,就在这张三年的上契签字画押。”尤三姐见鲁智深如此干脆,不由道:“你就不怕我跑了?”“我当然不怕。”鲁智深笑道:“我还没怕过谁。”“在我面前想动小心思,也得思量下我的拳头。”尤三姐心道也是,这疯子贾蓉都敢打,自然不在乎自己身份。她咬咬牙,在纸上签了名字,将契纸扔给鲁智深:“你需要我做什么?”“吵架。”鲁智深笑道。尤三姐一呆。“各房丫头婆子,尤其是什么周瑞家的,王善保家的,敢来怡红院和潇湘馆挑事的,尽管给我骂回去,出了事我顶着。”“这些人什么来历,我过些日子,让人给你说说。”“骂得越狠越好,最好把她们骂得吐血,我还有额外奖赏。”尤三姐更加呆滞,合着我这管家,就是做这个的?她认出对方是传说中那位宝二爷后,知道这位很有可能是荣府未来的家主,不说爵位,单论后半生的生活,未必会比宁府差了。她要是继续留在宁府,迟早会成为贾珍父子的玩物,而且有尤氏在那里,自己的名分是不用想了。所以发现竟然偶遇到了贾宝玉,虽然对方只说聘她做管家,她心中未免没有存着一丝其他念头。她对自己的容貌,还是颇为自己自信的,对方看似正经,说不定是看上了她,才找了个借口骗她进来。而且这府里有那么多仆人,哪需要自己来管事务,这些事情她哪里懂?结果这宝二爷领着她在府里转了一圈,潇湘馆就不用说了,那林家小姐,气质如兰,宛如天上仙子。就是手下那个叫香菱的丫鬟,也不比自己差。到了怡红院,见了秦可卿晴雯两个丫鬟,尤三姐更是无语。这宝二爷找的丫鬟跟小姐一样,就连容貌,也把自己比下去了!然后她听了刚才对方的话,才明白,对方一千两银子聘她,是让她来大观园里吵架的?对方这脑子,是怎么想的?不过这园子走了一圈,她倒越发喜欢了,一路过去,风景自是没得说,也颇为清净。起码不像以前住在外面时,那么提心吊胆,不定什么时候,贾珍父子就上门了。想到送出那封信被贾蓉看到时,对方的反应,她心中有些报复的快感。鲁智深见事情说的差不多了,说道:“过会我找个丫鬟带着你园子里走一走,先用自己眼睛看看清楚,这院子里各人的心思。”“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他一闪身,人就不见了。尤三姐见鲁智深说走就走,心道这倒是有个有意思的,不知道自己要是稍加勾引,对方会不是还会那么冷漠?鲁智深出了屋子,看天色晚了,直接去了潇湘馆。他进了屋子,里面已经摆了张桌子,上面满满放了十几个碟子碗,还放着坛酒。林黛玉并秦可卿香菱晴雯坐在里面,并无他人。林黛玉见他进来,笑道:“你倒守时,我还以为你会和尤三奶奶掰扯半天。”“你呆在园子里面,怎么把手伸得这么长的?”其他三个听了,都掩口而笑。鲁智深暴打贾蓉的事情无情不晓,如今他竟然有本事把贾蓉的三姨骗进园子当管家,要不是亲眼见到,谁也不会信。鲁智深无奈道:“我也不知道怎么爬墙头看风景,就能遇到,也真是巧了。”“不说她了,宁府的人,我还是有些膈应,不过看在还有用的份上,花些银子不亏。”他看了看桌子,笑道:“这送行何必搞得这么隆重,明日殿试,成与不成,我也不是很在乎。”“考得再好,最后还是要在战场上见真章。”他做到桌前,看秦可卿三人都还站着伺候,说道:“以后私下这种场合,我们不用做给外人看,大家都坐在一张桌子上吃好了。”“洒家让人伺候了这些年,还是会觉得不舒服。”秦可卿笑道:“我倒是忘了,香菱姑娘可是烧了奴契了,正好一起庆祝。”鲁智深点头道:“奴契虽烧,官府奴籍还未消去,我殿试若取,拿了军功,便可自立门户,到时候报请官府,把你们几人脱离荣府,纳入新户门下。”要脱去奴籍,其实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先要报请官府,然后官府清查祖上数代,如没有犯过大罪,且主家开恩,交给朝廷一定的脱籍银子,且有官身担保,才可脱籍。这官身可不是轻易担保的,将来脱籍的犯了事情,还是要追查到保人的。所以当官之人,都爱名保身,少有为人作保,荣国府倒是可以,王侯之家做担保,脱籍之人犯了事,也少有官府追查的。官府总不会为了几个脱籍平民,就和国公府过不去吧?秦可卿和香菱对望一眼,都是又惊又喜。她们转头见晴雯脸露失望之色,心里都是暗暗好笑。秦可卿故意开口道:“晴雯,将来你是想留在府里,还是跟着公子?”晴雯很是纠结。因为她是赖大买来给赖嬷嬷的,后来见她漂亮伶俐,又送给了贾母。贾母也颇为喜爱她,内定她给自己孙子做姨娘,所以她才自十一二岁起,一直跟着鲁智深。秦可卿来之前,她才是一众丫头的眼中钉。她倒是极为感激秦可卿来后,替自己挡了枪,让她多过了几年安稳日子。看着众人说笑的样子,她内心隐隐有些失落,自己的奴契,还不知道在贾母还是赖大手里,如何要得?众人见了,心中暗笑,最后还是香菱憋不住,出声道:“公子,你就别都逗晴雯了。”鲁智深哈哈一笑,从怀里掏出晴雯的奴契,递到她手里,说道:“你就是小心眼,别说是我,就是你去求,老太太也未必不会把奴契给你。”晴雯看着手里的奴契,感觉眼角有些湿,她手指用力,将奴契呼呼几下撕成碎片,竟是直接塞到嘴里吞了下去。她感觉嘴里像塞住了,端起桌上的酒杯狠狠灌了一大口,才咽了下去。香菱目瞪口呆,“这也可以?”晴雯恨恨道:“吃进去才安心。”众人都笑了起来。酒过三巡,林黛玉见鲁智深喝得开心,开口道:“我倒不说你自信耽误了正事,但是你要是明日上殿不清醒,发酒疯打了皇帝,可别牵连到我们。”鲁智深听了,这才把酒杯放下,秦可卿见了,笑道:“也就林姑娘敢劝他,我们都不敢说呢。”林黛玉笑道:“少来!你平**他背了不少策论,只怕他也没少记恨你。”秦可卿心中得意,林姑娘还是不太明白其中关节,自己可是在晚上死死压制住公子,他还敢记恨我?鲁智深看着秦可卿掩着袖子,嘴角勾出一晚新月,心中憋屈,心道最近制不住这小娘皮了,真是丢脸啊。他突然想起俞大猷上次在兵部说的话,什么**的也是功夫,难道那不是在吹牛,俞大猷真的有克制之道?自己得找个机会请教下他,要不还真让秦可卿翻了天了!晴雯见秦可卿那副欠揍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那秦可卿,害得她睡觉质量极差!要说两人真要是越过线了就罢了,可看秦可卿的样子,怎么也不像和公子私定终身的样子。这两个人在她只能听出个大概,但怎么也脑补不出细节来。因为这种事情,从来没有人教过她。晴雯也曾私下里面问过几个相熟的婆子,问除了圆房之外,男女还能一起在**做些什么。结果几个婆子瞠目结舌,答不出来。有个四五十岁,长相普通的婆子拉着她道:“姑娘要是知道了,可以教我。”晴雯无语,看来活得久,知道的不一定多。看来秦可卿这人,可不简单啊。第二天早朝结束,大部分官员退出来时,就见殿外有几十名各式衣着的人,远远站在那里。他们窃窃私语,明白是等着参加殿试今科武生,下意识躲得远了点,加快脚步离去。无他,这群武生都是百人敌,谁知道这里面有没有混有意图不轨的?这种事情,大离朝不是没发生过。数十年前,曾有北莽高手混入殿试,趁着殿试问答的时候,接近了当时的大离皇帝,悍然出手。在场侍卫武生相救不迭,死伤众多,最后竟然被其抓到空隙,趁机将皇帝击伤。这名北莽高手虽然也身陷重围,当场殒命,但皇帝也受了不轻的伤,半年后就驾崩了。事后追查下来,好多人受到了牵连,丢官发配,砍头凌迟者众多。自此之后,大离对武科殿试越发谨慎,防备极其严密。鲁智深站在人群中,看着官员一个个匆忙走过,周围的侍卫兵将把自己这行人紧紧围在中央,心道要是耶律不花,抑或为啥自己的北莽高手站在这里,是不是也能找到机会,干掉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