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平阳太平荣府不宁

鲁智深听了秦可卿的话，思绪也仿佛穿过千山万水，回到了千里之外的玉京。不知不觉，出来两年多了。林黛玉也曾写信过来，只说那边一切都好。看来当时林黛玉觉得有事发生，急着回去，那预感也不太准啊。不过自己这次回玉京，倒只怕会多生波折。那群臣弹劾自己的奏章，想来背后必定有人操纵，不然玉京有几个人知道，他就是荣国府的贾宝玉？书房里面写的造反的纸，大观园里背的诗，谁会这么针对他，专门搜集这种证据？相比之下，其他纵容兵士私分太原府库什么的，都根本不算事了。鲁智深恨的牙痒痒，要找出幕后指使的人来，洒家定然几拳打爆他的脑袋！鲁智深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他了，他前世生活其实极为简单，先是军官，后是强盗，再是官军。前世他没有接触到那么多弯弯绕，性子还是直来直去，所以也曾着了孙二娘的道，差点被做成包子。此世托生在世家大族，接触到太多人心鬼蜮，这些年来，他越发看明白了一个道理。想用公平的规则战胜实力背景比自己强大的的人，简直是痴人说梦。既然对方能利用的东西比你多，怎么会和你站在一起公平较量？就像这次幕后之人，能挑动这么多人，实力必然比自己高得多，所以一开始，他就处在一个不利的境地。要想反击，就只能忍着，等查明真相，再一击毙命。敌人不是傻子，敌人也会动脑子。就像之前他和冯唐在大同城外，遇到南安亲王时得到的教训一样。当时他见对方主将是南安亲王，果断突入敌阵，冲了过去，他自报其名，说是杀死对方女儿的武状元鲁智深，只盼望对方狂怒之下，应对失措。南安亲王立刻眼睛通红，让所有人围了上来。然而出乎鲁智深预料的事，南安亲王掉头打马，一溜烟直奔大同而去，其反应之快，以至于冯唐的箭都没来得及射出。等鲁智深杀散北莽骑兵后，南安亲王已经跑的无影无踪，让鲁智深望着他逃走的方向说不出话来。他发现，北莽这些人，包括宇文策，该使阴招的时候十分果断，该脚底抹油的时候也绝不含糊。他们并不是纯粹的武人，而是能曲能伸的统帅。起初鲁智深并不能做到这点，他只是个一马当先的猛将。但是身边的兵士死的多了，他也开始学着审时度势，料敌机先，因为如今他背负的，已经不是自己一人性命，而是成百上千士兵，甚至是城里数万人的性命。如此费心竭力，打了两年多的仗，终于将太原平阳守了下来，鲁智深也生出些疲惫之感。想到终于能回去，虽然很是期待，但他也有些心虚，该怎么向林黛玉坦白自己和秦可卿之间的事情？想到这里，鲁智深头就开始痛了起来。又过了几个月，秋意消失，冬雪洒下，大离兵部的命令终于来了，随之而来的，还有大离派往平阳太原换防的官员将领和军队。新的平阳知府带来了兵部的谕令，着鲁智深李如松等人立功之人，即刻回玉京听封。鲁智深听完后，发现其中不仅包括自己这些殿试武进士，竟还有秦可卿马原等人。这倒是和孙绍祖有关，他擅自带兵离开平阳，导致平阳被围，秦可卿和马原等人被迫带兵抵抗北莽，坚持到了自己来援，守住了平阳，。冯唐因此据实向兵部报了功，贾雨村在其中应该也没干预，这众目睽睽的事情，要作假的话，对他没什么好处。不过听说有人保住了孙绍祖，让鲁智深颇为不爽。他听令回来，对秦可卿说道：“你也是有军功的人了，难道大离还让你做女将军不成？”秦可卿一听，苦恼道：“什么女将军，我连马都不太会骑，马骑我还差不多了。”她登时明白说错了话，连忙住口，两人目光交汇，颇为尴尬。很快，平阳城新来的知府和守备开始在城内登记造册，对每个人在平阳的功劳进行查证。军功达到一定程度的，比如筑墙超过半月的，都可转为良人。吴娘那些女子，因为跟着鲁智深等人打过仗，功劳已经足够，当场都拿到了良人身份。平阳城中原来的大离奴籍百姓，倒是十有七八拿到了良人身份，其他的人虽然也成大离子民，但还是延续了原来的奴籍贱籍身份。这些人，要么是好吃懒做，要是贪生怕死，从头到尾从来没出过力，只等着最后占便宜的。如今这些人也虽然后悔不迭，但也没有后悔药可以吃了。其中还有些北莽百姓，因为各种原因，没有出城回到北莽，这些人专门有人登记造册，据说还有些良人特权。这很是让在守城时拿到军功的大离百姓不爽，凭什么我打生打死才换个良人，你们什么都不做却比我们强？这些人很是堵了玉京知府的门好几天，直到官府出面承诺会给个说法，众人才歇停回家。鲁智深和秦可卿见了，也打开眼界，心道果然北面的民风比较彪悍。去太原换防的军队，可能要过时日才能到达，将李如松等人换回来，鲁智深却不想等了，他和秦可卿商量了下，和马原等人找了几辆马车，次日就动身前往河中府，再返回玉京。吴娘等十几个肢体残疾的女子，也跟着离开，秦可卿承诺会在玉京商会给她们找个谋生的位置，她们一听，马上就答应了。那可是大离京城！她们这些贱籍女子，在北莽统治平阳的时候无法离开，只能困于一城，如今却能到大离京城开眼界，自然是异常高兴。潇湘馆里面，紫鹃摇着竹子上的雪，听着远处乒乒乒乓不停的声音，纳闷道：“这大观园隔壁在干什么，吵闹了半年了，还不停？”香菱走了出来，得意道：“你看看你，整日只想着林姑娘，两耳不闻窗外事。”“我可是问过贾芸大哥了，你猜怎么着？”“大离官员在咱们隔壁征辟了一块地，让皇家工匠来建的园子！”“听说前门还开在宁荣街上，处在荣国府西侧，听贾芸说，虽然那园子看着比较狭长，但至少也有宁国府一半大了！”紫鹃纳闷道：“这看来是个官老爷的宅邸了，也不知道最近谁得了恩宠，竟然动用皇家工匠。”香菱得意道：“这有个专门的名称，叫敕造，就像这荣府是皇家建的一样，名为敕造宁国府！”“听说江南甄家的宅邸，也是敕造，比宁国府还大呢！”屋里正在刺绣的晴雯听了，扑哧一笑：“你看看，这丫头又在嘚瑟了，现在已经成了大观园的小万事通了，就没有你不明白的事情。”“差点忘了，你已经是大小姐了，自然要比别人知道得多一些。”香菱哼哼道：“你还有脸取笑我，现在你做了史府义女，可是一步登天了，只怕我们身份都不如你呢。”晴雯听了，不以为意，手指灵巧地翻飞着：“这是林姑娘用来打太太脸的，我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反正我就等着公子了，难不成让史府来安排我以后的去处？”紫鹃气道：“你个没良心的，这可是林姑娘不知道花了多大力气给你求来的保命符，你还不知足！”晴雯叹道：“我当然很感激林姑娘，但是万一史家将来碍于脸面，不要我跟着公子怎么办？”“人家一门双候，咱们公子是个白身，能不能继承家产还两说，又因为太太讨厌我，两边弄得那么僵，你说我将来怎么做？”香菱低声道：“太太讨厌你，也是给老太太看的，咱们被人当做棋子，除了公子和林姑娘，谁会在意咱们死活？”众人都沉默了。前些日子，林黛玉让史湘云帮忙引见了忠靖侯史鼎。不知道两人谈了些什么，史鼎又专门的来找了趟贾母，最后竟是让他侧室过来，认了晴雯做了义女。自此之后，晴雯的人身安全就和史府连在了一起，她要是在荣府出了事，荣府就必须要给史府一个交代。这消息一传出，登时王夫人房里就炸了锅。这是贾母以史府为臂膀，公然打了王夫人一记响亮的耳光！王夫人一时间有些发懵，贾母还真的敢和自己撕破脸皮？她就不顾忌自己兄弟王子腾？前些日子，她为了摆脱身上的麻烦，决然舍弃掉了周瑞夫妇，正谋划着怎么出招反击，结果对方的后招又来了！王夫人已经大致猜到，这段时日以来，都是林黛玉在背后给自己搞事！她怎么敢的？疯了？她不是想嫁自己儿子吗？王夫人想不通了，别看贾宝玉身世有问题，但是只要自己和贾政一天不点头，贾宝玉就是自己儿子，谁也夺不走！认不认自己这个母亲，不是贾宝玉定的，也不是贾母定的，而是自己这个母亲定的！自己要是不同意儿子和林黛玉的婚事，那林黛玉就是跪下来叫一万声娘也没用！这就是父母之言，无法违抗，不然就是不忠不孝！眼见贾宝玉这饵，不知为何降不住贾母和林黛玉了，王夫人气得把茶碗在地上摔得粉碎，一旁的吴兴家的和郑华家的见了，皆是不敢说话，心里却害怕起来。她们知道这是林黛玉出的手，当日她们也对潇湘馆使了坏，难保不会遭致对方报复。那周瑞家的，只是打断了晴雯一只手，就被逼得上吊，王夫人是个丢卒保帅的，那自己会不会也成为弃子？所以这些日子来，这几个夫人人家的陪房，整日惶惶不安，而她们所想的，也是王夫人现在最害怕的。她的失败，正在不断损害她多年来建立的威信，这样下去，依附她的人，将会越来越少，甚至有可能会背叛她，投靠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