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晚上刚看完府里林之孝交上来的账本,虽然有些劳神,但这对于她是轻车熟路了。因为在荣府的时候,王熙凤的经常拿账本来让她帮忙审看,所以单论理家,没几个未出嫁的小姐能比得上林黛玉的。她刚想休息,就听鲁智深神色不安,说了晚上发生的事情,想了一想,便掩口笑道:“没想到你还挺会骗深闺小姐的。”鲁智深大汗:“我当时只是想救人,并没有想别的。”林黛玉笑道:“我当然知道,但那许氏的想法,也是合乎情理。”“她要嫁给别人,只怕会忧郁一辈子。”鲁智深无奈道:“她只是被我救了,所以才一厢情愿喜欢上我,并不如你我二人般相知。”林黛玉摇头道:“这世上女子婚嫁,成婚前便寻到如意郎君的,百不存一,绝大多数女子连一厢情愿都做不到。”“咱们两人能如此熟悉,还不是老太太的偏心?”“我要正常被荣府收养管教,只怕一年到头除了重大日子,根本见不到你几回,哪会同起同卧,日日陪你练武说话?”鲁智深这倒是承认,要不是贾母给两人创造机会,也许两人根本不会结为夫妻。也难怪王夫人愤恨贾母搅和这桩婚事,毕竟鲁智深名义上是她的儿子。林黛玉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救许氏问心无愧,但偏偏这女子极为看重名节,别说你还抱过人家,就是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也会让她世所难容。”“就像当日你撞见妙玉姐姐洗澡,看到对方身体一样,虽然是无心之过,但是妙玉除了嫁给你,还能有别的选择?”鲁智深听得频频点头,然后猛然间反应过来,失声道:“你怎么知道妙玉和我的事情?”林黛玉狡黠地笑了起来:“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鲁智深大汗,什么都瞒不过林黛玉,有这么多把柄,自己家中男主人地位堪忧啊?林黛玉见鲁智深手足无措,仿佛做错了事的孩子,不由心中得意,故做苦恼道:“夫君花心,正室难做啊。”“要不让你纳了她们,别人准说我如琏二嫂子般善妒。”“要是同意吧,你还偏偏装模作样。”“难受,睡了睡了。”“你去找秦姐姐去吧,妙玉姐姐也成,我看她这几天都快憋疯了。”鲁智深见林黛玉吹了蜡烛,便往**一趟,哪里还敢走,免不得做底伏小,曲意奉承一番,到最后终于反客为主,让林黛玉求饶起来。林黛玉恨恨想着,这蛮牛也似的浑人,还真得让他多找几个姬妾给自己分忧了!好吧,这次算你赢了!次日一早,林黛玉赖在被窝里面不起来,让鲁智深赶紧派人去诏狱领人。见林黛玉使小性子,鲁智深讪讪起身出屋,让马原拉出马车。他本想自己亲自过去,仔细一想,便让马原带着几个家仆,让他拿着手令去诏狱领人。要是他去诏狱接迎春,难免迎春会反应过度,还是暂时不露面的好。他做贼心虚地看了林黛玉房里一眼,见林黛玉还躺在**打盹,便绕了个圈,往后院而来。林黛玉昨晚的话提醒了他,他突然想起自己将妙玉带回府里之后,又是忙着婚娶,又是忙着杀人,这一个多月以来,竟然没空去见妙玉。而且为了不泄露风声,府里给妙玉开了个单独小院,院子上还上了锁,只有香菱晴雯几个最可靠的人才有钥匙进去。妙玉在里面关了一个多月,等不到鲁智深来,只怕是早恨上了。鲁智深到了院子门口,身子一翻,便上了院墙,确定妙玉没在院子里面沐浴,这才翻身进去。他到了妙玉房前,敲了几下门,却听里面脚步声响,吱丫一声,门打了开来,妙玉站在门口,拖着鞋子,睡眼惺忪道:“香菱,你今日来的倒早。”鲁智深见她穿了个肚兜,露出削肩藕臂,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开来,还没得来记得打理,直如嫦娥朝慵起,观音懒梳妆。妙玉猛一抬头,惊得阿了一声,慌慌张张便往里跑,却是走得急了,在地上跌了一跤,鞋子飞起,落到鲁智深面前。妙玉爬起来,脸上发烫,更加心慌,飞速跳上床,抱着被子把头埋在里面。鲁智深见了,无奈的摇了摇头,把房门掩上,走到床边坐下。妙玉听到外面好久没有动静,悄悄探出头来,见鲁智深面色笑意盯着自己,连忙又把头缩了进去。她虽然看不到,总感觉鲁智深目光像能穿透被子一样,忍不住露出一双眼睛,闷声闷气道:“你今日来做什么的?”鲁智深听道妙玉话里面有怨怼之意,笑道:“这段时间事情太多,冷落了你,还望莫怪。”妙玉酸溜溜道:“侯爷现在身份尊贵,我就是个见不得光的,哪里还敢奢望多见几面,只是能在这里有个安身之地,就心满意足了。”她却听鲁智深道:“此处也非久呆之地,玉京之中龙蛇混在,人人的嘴又不会都那么严实,你在这里,也不甚安全。”“所以我想过段时日,将你送出府去。”妙玉一听,眼圈就红了,哽咽道:“我知道拖累了你。”“也罢,我收拾收拾行装,明日带着个包袱,自己走就是了。”“那些箱子的东西我也没用了,留给你,算还了救命之恩。”她说着说着,感觉心口隐隐作痛,眼泪便大颗大颗往下掉。鲁智深见妙玉模样,知道她有所误会,连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他说道:“再过两个月,我便去山东道整顿边防,到时候人不在玉京,要是有人对你不利,我也鞭长莫及。”“你林妹妹正好顺道回姑苏帮香菱寻亲,我意思是你跟着一起走,去林家老宅住上一段时间。”“李士杰虽不是东西,但其背后的势力牵连到你,也很是麻烦。”“只能委屈你暂且忍耐,等将来有机会,我将这些人都摆平了,你才好光明正大出来。”妙玉听了,方长出了一口气,坐起身来低头道:“感谢侯爷关心。”鲁智深摇头道:“咱们之间何须如此生分?”“你还是叫我公子或者智深好了。”“自你我认识起,也有三四年了,虽然见面不多,但彼此眼言谈颇为投合,我是把你视作我为数不多的几位兄弟的。”妙玉闷闷道:“只是兄弟?”鲁智深笑道:“林姑娘和秦姑娘,也是我兄弟。”妙玉心头一跳。鲁智深沉默了一会,说道:“你要去了林家大宅,可能我们又是很长一段时间不能相见。”“我是来问问你,你是怎么想的?”妙玉越发心慌:“什么怎么想的?”鲁智深站起身来,在房内踱了几步,走到床头坐了下来,背对这这妙玉,说道:“师太,我心意你是知道的。”“但我现在尚不能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处处受着掣肘,所以只能私下给你个名分。”“但是如果放你离开,我又舍不得。”“咱们之间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你的清白也让我害了,我心内颇为不安。”“但即使没有那些意外,我也还是喜欢你的。”“所以想来问问,你可愿意嫁给我?”房内陷入了尴尬的沉默。鲁智深等了会,心中叹息一声,可能真的是自己想多了。他刚要起身,妙玉却从背后把他紧紧抱住,抽泣道:“你可算说出这番话来了。”“这几年来,我还以为一直是我一厢情愿呢。”这个世道,有时不是自己问心无愧地离开,女子就能满意的。独善其身的后果,就是妙玉这些人会郁郁终生。当然,他也明白,妙玉如果家族尚在,还是官家小姐,极有可能是不会以这种身份嫁给他的。就像史湘云一样,一门两侯,做正妻还要挑拣门第,连寒门都不会下嫁,更别说给人做妾了。而且按史湘云的性子,即使是作为平妻,也断不会和别人的女子分享一个男人。听说前些日子,侯府也给她定了亲,只怕出嫁的日子也要临近了。史侯府家族背景雄厚,想来夫家也一定会好好待她。但妙玉就不一样了,她可能很长时间都见不得光,但如果不给她一个承诺,只怕几年下来,这幽禁般的生活会让她崩溃。就如同鲜花不给清水,会极其迅速地枯萎。所以昨日鲁智深得了林黛玉暗示,下决心先给妙玉一个名分。虽然妙玉还不能公然露面,但有承诺总比没有要好。他微扭过身子,妙玉却已经把脸凑了上来,眼睛中的水雾,越发让她显得眼波迷离,容颜动人。她微张檀口,轻启樱唇,轻声道:“侯......公子,当初你心肠倒是狠,隐瞒墙头的事情那么久,你可知道,我那些日子过得多么艰难?”鲁智深讪讪道:“我和你说过,你又不信......”他还没说完,妙玉便凑了上来。情欲一旦被引动,便无法停止。除非.......有人打扰。香菱提着食盒,猛地推开门,叫道:“妙玉姐姐,睡觉怎么不关门的,不怕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