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一章 赌国运互攻要地

玉京朝野上下，现在人人惶惶。北莽攻势太急，太原又有内乱，如果丢了，平阳也不一定守得住。李氏王朝要是灭了，横亘在北莽和倭国之间的最后一颗钉子也就不复存在，倭国和北莽水师就会畅通无阻，从任意方位攻击大离东南边防。俞大猷水师尚且无法同时应对两方攻势，何况现在成了三面！因为他背后属于大离的夷洲，已经被倭寇和番毛鬼占据了。俞大猷防不住水上三国在沿岸登陆，戚继光在岸上更是没有办法。几千里的岸防，谁知道敌人何时袭来？外海一失，大离就会疲于奔命，永远处于被动防守的位置。更何况如果北面太原一丢，北莽南下的两条路线重新被打通，形势更加不堪。偏偏因为太原侯李士杰不善战事，被北莽围住太原后，应对失当，内外受敌，守城将士已经死伤过半。照这样下去，城破也就是十天半月的事情。大离朝堂上，李闻成坐在御座上，见下面群臣已经争论不休了大半个时辰，却说不出什么有用的办法来。北莽这次应该是拿出来了全部家底，妄图一击建功，从现在形式上来看，他们几乎已经快赢了。看着朝臣有的建议议和的，有的建议迁都金陵，划江而治的，有的提议和亲的，纷纷跳了出来，李闻成就恨不得将下面胡扯敌人一刀砍死。仗还没打，就想着投降了！他也是大意了，直到北莽开战，他都没提前得知丝毫风声，可以想象消息被封锁的多么严密。但换句话来说，大离朝中，肯定有为北莽打掩护的，不然不至于此！他心道，如果多给下面这群禄蠹些好处，其中倒向义忠亲王的人，会不会少一些？但是不行。不仅是因为他不愿意，也因为义忠亲王许诺的条件，他也给不出来。他也知道义忠亲王许诺了什么，事成之后，大加封爵，世袭罔替，世代封地，异姓诸侯。这些画饼不管能不能兑现，但只要有相信的人就够了。而且看义忠亲王往素对北莽割地让权的行事风格，他还真能干的出来。这大殿之上，十有八九可杀！但李闻成知道，自己啥都不做到，他要下令御林军上殿砍人，只怕如今的御林军也不会听。因为御林军也被渗透了。皇命无人不从，说得好听，其实已经被士大夫压制到了一个很微妙的境地。他闭上眼睛，任群臣争吵，心道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后面的十年，又要重新来过了。北莽朝堂上，上演着同样的一幕。不过气氛比大离这边轻松的多，几十位亲王脸上喜气洋洋，那位闲散王爷虽然不受待见，但是这些年下来，出的计谋确实是智比诸葛，几乎都成功了。甚至如果听他的，前年太原根本不会丢。好在丢掉的东西，都快要拿回来了。那位闲散王爷，终于说动了太后，不管大离内投降派开出的条件，战场上失去的东西，就要在战场上夺回来！三条战线全线告捷，比北莽当初预料的情况还要好。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意外。夷洲那边的番毛鬼，和倭寇一起占据夷州后，便不往大离沿岸派出炮船登陆了，理由是当初说好的发兵银子尚未收到。这确实是事实，番毛鬼无利不起早，北莽当初和其谈出兵条件，就是打下夷洲后，要支付五百万两白银。这笔钱本来北莽早准备好了，是义忠亲王最近筹措的一批银子，为此北莽还派出了十几名高手潜入玉京押送。结果出了变故，那艘满载银子的大船，在长江出海后，就消失了。北莽筹措的军费，大部分给了倭国，以资助倭寇的船只粮草兵马，短时间内，也再弄不到那么大一笔银子。番毛鬼又狡猾，现在趁机开始观望起来，这样一来，东南沿海俞大猷水师还有余力对抗，没有被三方合力消灭掉。不过也就如此了，长久下去，大离的军力，迟早被蚕食干净。大离太后心道早听那位闲散王爷的就好了，这次已经给了她太大的惊喜，这样下去，只要再过五年，不，三年，她身边的小皇帝遍能够成长起来。将来北莽必将会一统天下！北莽群臣正在喜气洋洋地想着今后的事情，几声巨响远远传来，一直传入宫殿之中。群臣茫然地往殿外看去，不明所以，打雷了？又是几声巨响传来。北莽群臣开始**起来。这声音，貌似是城头那边传过来的？又过了一会，北莽京城里面，四处烽火燃起，号角声回**在天空之上。有内侍从匆匆能够赶近点来，慌忙禀道：“城门守将遣人来报，有敌军出现在城外，攻城甚急！”北莽群臣大惊，早有军机处大臣出列，叫道：“什么敌军，有多少人？”内侍连忙答道：“是大离军队！”“约莫有两三千人！”这话一出，众人倒是放下一大半心，几千兵马，就想打下北莽京城？笑话！结果侍卫跪下道：“敌军不可小视，他们中有人能携两门大炮，跃上城头开炮，我守军死伤惨重！”此话一出，北莽群臣脸色都变了，他们自然知道这是谁！打下北莽的五湖侯！他不是被调虎离山，发到山东道整顿边防了吗？相隔千里，怎么会出现在京城外面？有他在，北莽的城墙完全就是不设防的！当即军机处大臣对太后跪下，禀道：“骑兵太后，此人太过危险，城内只有不到五千守军，很难抵挡此人！”“求太后速发急令，从各地调集援军回防！”北莽这次三条战线倾巢而出，京城并未驻守重兵，却没有想到大离这疯子，偏偏就是打的北莽京城！不到半刻，北莽京城的守军纷纷冲上城头，同时传令兵从别的大门纵马而出，天上信鸽飞往四方，往最近的辽东和大同征调援军。城外的炮响，一直持续了一天一夜，城头已经堆满了北莽军士的尸体。本来大炮打的是弧线，城头很难被打中，但贴脸炮就不一样了。而且大离很无耻地弄出了些北莽始料未及的东西。为了配合鲁智深发贴脸炮时，后续炮弹不足的问题，大离弄了些类似于投石机的弹跳器械。将鲁智深连人带炮弹至墙头高度发炮，然后落在下面准备的好的牛皮蒙布上，旁边军士再次给大炮装弹，以此往复。也是鲁智深身体强悍，换了所有人带着大炮落下，即使有牛皮缓冲，也会摔得筋端骨折。同时旁边军士在墙壁上趁机凿入洞眼，打下铁钎，为爬墙做准备。北莽弓箭打不到城下，临近往下射击，却被几发贴脸炮打得血肉横飞。其他什么滚石檑木金汁，根本靠近不了。这一天一夜，炮声就没停过。城头的北莽兵士只有一个想法，那腋下夹着两门大炮的，难道不是人，却是个神仙？何况靠近不了对方，什么高手也不顶用了，北莽也想办法派出几个萨满巫师下咒，对面却仿佛若无其事。北莽太后带着小皇帝，在惊慌之中，听着城头炮响，就这么过了一夜，根本没有睡着。清晨起来，她得知对方已经攻下了第一道墙，守军已经死了上千。对方将火炮架上墙头平射，北莽这边的火炮也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两边开始对射，将北莽墙头炸得坑坑洼洼。北莽京城已经发动了所有平民上墙头守城，但是面对火炮，也只能是无计可施。又如此坚持了一天，好消息传来了。辽东派出八千骑兵回援，大同派出三千骑兵，还有数千步兵还在路上，太原还在围城，暂时无法分兵。这就是北莽现在能尽最大力量集结的兵力了。不过足够了，只要两面赶到，和城里守军里外夹攻，定然能将这两千多不知好歹的大离军士全歼！对方仿佛也知道了有援军过来，开始纷纷撤退逃跑。两天后，等上万援军回到北莽京城时，城外已经空无一人。北莽群臣都是舒了一口气，总算撑过去了。虽然这五湖侯难以对付，但是在绝对的兵力面前，也只能仓皇逃窜。北莽朝野争相庆贺，京城之内敲锣打鼓，喜气洋洋。多少年北莽京城没被打过了，前几日让这群贵人吓破了胆，如今终于能放下心来。但庆祝没有持续多久，三天之后，一个让北莽震动的消息传来。大同被攻陷了。前后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三道城墙全破。北莽太后的得知攻陷大同的部队中，其中一支，正是在北莽京城头打了两天炮的那支，差点没一口血喷出来。对方冒死攻打京城，竟然是调虎离山之计！被耍了！北莽被对方欺骗，将辽东和大同的军队尽数调出，不仅影响了辽东和太原的战事，还丢失了横亘在北莽京城和太原之间，极其重要的大同！大同陷落，攻打太原的北莽军队被断了后路，已经变成了孤军！更可怕的是，丢失大同，远比丢失太原更加危险，自此大离终于能从洛阳到大同一线构筑防线，随时威胁北莽京城。相较之下，北莽京畿已经无险可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