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延龄被朱厚照怒视了半晌,才悠然道:“我本以为太子乃敢作敢当之人,没想到出了一点事就想把责任往别人身上赖,如此胆小怕事真是让人失望。”朱厚照一听差点蹦起来头从车厢顶上钻出去,怒目相向道:“二舅,你这是欺人太甚,孤跟你拼了!”还没等他出手,张鹤龄赶紧上去一把将大外甥给按住。“老二,你不想对策,居然还有脸在这里煽风点火?你是非要把事闹到天上去才满意是吧?”张鹤龄也快被折磨到精神失常。眼下带太子出来斗殴,不用多时就要朝野震惊,到时皇帝非他把兄弟俩给活剥了不可。张延龄居然到这会一点紧张的意思都没有,还有心思在这里煽风点火看朱厚照的笑话?张延龄道:“太子,要不我们打个赌,我赌陛下对你今天的事不会有任何追究,说不定还会赞许你做得好。”朱厚照被张鹤龄按住肩膀,本来在那蹬腿,准备用他纤细的小短腿把张延龄给踹死以泄心头之恨,听到张延龄的话他突然愣住。朱厚照眨眨眼道:“二舅的意思,是有办法瞒住此事,不让父皇知道?”张鹤龄在那忙活了半天,此时终于松口气,近乎是对张延龄怒吼道:“有什么办法遮掩,赶紧说!”只见张延龄摊摊手道:“这件事已经闹到官府、兵马司和都督府的人都知道,盐商财可通天还有朝官为他们出头撑腰,想瞒住?呵呵,没门!”张鹤龄闻言差点要加入到跟朱厚照一起上来揍张延龄的行列。“老二,我看你不是在消遣太子,你是连为兄也一起耍是吧?大不了闹到姐夫和姐姐面前,我就说这件事自始至终全都是你在挑唆太子,跟我无关,要死那也是你一个人的事!”朱厚照此时反而用不解的目光望着张鹤龄。孤才是受害者。你激动成这德行算什么意思?跟孤感同身受?张延龄道:“我的意思是说,即便陛下知道这件事也不会追究,太子敢跟我赌吗?”朱厚照一听有得赌,还真没之前那么激动,似乎火气都被他大舅替他撒了。他坐下来显得很淡然道:“二舅你一定是不知父皇的脾气,平时孤在宫里闹点事,父皇都要大惊小怪,今天的事父皇要是知道岂会轻饶……赌什么?”张延龄道:“若是太子回宫之后陛下不追究,那就算是我赢,太子以后再出宫登门来,一切都必须听我的,可别像上次那样我给了太子好东西,回头太子就不认账,再跑来闹。”朱厚照小眼睛一眯,眼神又在放光。“那要是孤赢了呢?”“若陛下惩罚太子,对太子禁足,或是有别的惩罚,那就算是我输,下次再见到太子便跟太子赌骰子,还亲手给太子二百两银子作为赌本。”张延龄道。朱厚照一听自己没损失,当即答应道:“好,一言为定!”张鹤龄余怒未消,怒视着弟弟道:“老二,谁给你的自信?你是觉得姐夫好糊弄还是怎么着?”张延龄心想,盐商的嘴脸朱祐樘又不是没见过,当时朱祐樘没出手打人已经算是客气的,现在突然发生太子跟人互殴之事,朱祐樘以先入为主的心态会觉得是儿子的错?儿子闲的没事干,跑出宫跟人群殴,还不偏不倚是去跟盐商殴,以朱祐樘的精明能不仔细问问情由?“反正我就是这么自信,你们爱信不信,要不大哥也跟我赌?”张延龄一脸很得意笑容故意激张鹤龄。张鹤龄怒骂道:“老子才跟不跟你疯!今天的事跟老子一点关系都没有,那个谁,停车!老子要下车!”南来色赶紧把车停下来。朱厚照道:“喂!大舅,孤还在旁边呢,你老子老子的,当是谁的老子?能不能有点为人臣的样子?”张鹤龄本来都快被弟弟逼疯,现在连个五岁熊孩子都在教训他,他怒从心起感觉浑身的火气没地方撒。正要破口大骂,在跟朱厚照对视一眼后,才想起来大外甥不是普通的熊孩子而是太子,他只能把那口气忍着。“哼!”张鹤龄憋着心头一口恶气,当即从马车上跳下去,拂袖离开。…………张延龄把朱厚照送到东华门,让侍卫护送朱厚照入宫。完成这一切之后,他才回府去。回到家,却是张鹤龄先一步到他家里等着了。“老二,解释吧,今天到底在发什么疯?”或许是张鹤龄在下车之后冷静下来,仔细琢磨之后觉得自己不能跟弟弟分道扬镳,毕竟自己的家产还抵押在弟弟经手的生意里。就这么分道扬镳那就不是下车,而是跳车。很容易摔残。张延龄一脸不解道:“大哥为何突然变得跟怨妇一样,你要我解释什么?”眼下的张鹤龄跟个来找丈夫算小三账的怨妇别无二致,叉起腰说话就更像了。张鹤龄顺手抓起个茶杯就丢在地上摔得粉碎。张延龄皱眉:“大哥,你可说好了以后有事听我的。”张鹤龄扯着嗓门道:“你胡作非为,我也要听你的吗?”“大哥说话还是严谨一点为好。在让太子办事之前,我可详细跟你解释过这么做的目的,不过是为了找根硬骨头给那些盐商啃啃,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事后我跟太子打赌,就是让他消停点早点让他回宫。”“这就是大哥想要的解释?”张延龄知道解释道理是没用的,只好随口敷衍。张鹤龄惊讶道:“也就是说,你根本没自信能让姐夫不追究?跟大外甥打赌,就是为了让他息事宁人滚回宫里,再被姐夫给禁足未来出不了宫门?”张延龄不屑道:“要不我去把太子接回来,送到你府上住着可好?”张鹤龄琢磨了一下,若是以后被朱厚照给缠着,天天上门要跟他赌钱,还要让他陪着胡作非为,那现在好像还真是釜底抽薪一次就把问题给解决了。但这方法……“有你这样的弟弟真是上辈子造孽!老二你到底要干嘛?你跟大哥说,就算有苦衷大哥也能理解你,是不是你最近压力太大?就算姐夫总是利用你干糟心事,你也不能把压力转嫁到大哥身上啊……别把大哥折磨疯了行不行?”张鹤龄的话简直是在哀求。以他脑袋瓜的笨拙,的确觉得这是非人的折磨。张延龄皱眉道:“大哥,你这哀怨口真是随叫随有,可是你脑袋被驴踢了吧?”“咱兄弟俩在朝中什么身份和定位?以往都是你带着弟弟我出去为非作歹丧尽天良,怎么,现在弟弟我不过是干点咱兄弟俩应该干的事,你还要倒过头劝我从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