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延龄在南京有了初步的行程安排,两天后参加一次所谓的地方兵马检校,五天后迎娶成国公府二女进门。在这之前,张延龄似也要为自己在南京固定的住所、办公衙所费神一番。朱祐樘给他安排的职位,之前没有先例,他是以钦差身份到江南的,自己在何处办公本就是个悬而未决的问题,以他本身负责盐政、粮道、河道督察等职责,更应该到江北扬州,靠近黄河改道后的河道,跟江淮一代负责水利的衙门合并在一处,方便行事。但现在他更愿意到南京,这里毕竟才是江南权力的核心所在。“明日发一个照会的邀请,让南京六部尚书和相关衙门的人,一并前来跟我会面。”张延龄上来就要摆出高姿态。南来色自然是会听张延龄的,此番张延龄南下,身边连个正经的幕僚都没有,有事也只能让南来色去传话。徐夫人提醒道:“老爷,就怕您会失望。”“是吗?没有希望,哪来的失望?你以为我会天真到以为他们会来不成?”张延龄打着哈欠。没有正经办公衙所,看似不好,但正合张延龄的心意,这意味着他不用到固定的地方去办公,又可以跟在京师一样,可以闲来无事一般想去哪去哪,不用受谁制约多好?你们不来,那意思是说你们管不着我,以后有事可以登门,我见不见你们另说。…………不出意外。派去传话之后,一个回应都没有,各自都忙于自己的事,或者说都还在观望,没人会把张延龄当成是什么狗屁的钦差。你就算是皇帝派来的,只要不是专门来管我们的,我们也不会给你任何的便利。就算是南京户部,也没有跟张延龄做任何的接洽,张延龄身为北衙的户部侍郎,似乎也管不到江南户部的事。在此等时候,张延龄却已在徐夫人的牵头下,给自己寻觅了两处不错的办公之所。“都是豪门大院,平时住人或还可以,若是作为朝廷公衙所在,只怕不合适。”徐夫人也表明了为难。两处地方,一处靠近钟鼓楼,另一处则在户部衙门周边。徐夫人也是有心的,既然是给自己老爷找办公之所,当然还是要以实际方面为主,总不能在民居周围随便找一处吧?张延龄还煞有介事,亲自带着徐夫人把两处地方都看过,看完之后有几分遗憾道:“说起来,我倒觉得两个地方都不错,我在哪当差也没人真正会在意,说不定明年中我就又回京城了呢?就当是住的地方,哪里住起来比较舒服?”徐夫人道:“宅院都很大,哪一处都能住进个百八十人,江南院子的格局,适合给老爷住。”“什么叫适合给我住?说得好像我只会住大房子?就算给我个帐篷,只要里面有女人,我也能住习惯了……夫人你别多想。”张延龄随口说着,指着钟鼓楼面前的这座建筑道:“我就选在这里了,外院稍微收拾一下,以后有人来访就在这里会面,内院给我住,但我平时晚上或不留在这里……把府上的女眷安置在另外一处,有时候叫她们过来就行。”张延龄这是把居家和办公分开。名义上住在这边,但女眷平时不住这边,除非是自己要在这里留宿,再把女人召过来便可。徐夫人道:“老爷还真是公私分明。”“那当然,夫人你这是在调侃我,我几时公私不分?而且这院子又要给我当差,又要给我内府的女人住,难免小了点,马上又要进来两个……之前还有小妮子没跟我正式圆房,我也难啊。”张延龄嘴上挂着笑容。他口中的小妮子,自然就是早就入了籍,正式成为他小妾,却迟迟没有完成最后一步圆房合卺的林清。此番林清也跟着南下,路上还病了一场,张延龄心中记挂却也没多去查看,主要是人事多。当然徐夫人也可以理解为,张延龄所说的是吕芳。加上之前就进门的几个,张延龄身边的女人还真不少,以及马上要进门的朱家二女,已经快要破两位数,但仔细想来,张延龄也算是“正人君子”……但如果算上徐夫人为张延龄所安置在京师的那个别院中的女人,张延龄可就不能以什么正人君子自称了,但以张延龄的身份,身边无论多少女人都不会有人说什么,张延龄说自己要当个圣人,别人会笑掉大牙。…………张延龄暂时还住在徐夫人给安置的别院中。院子还是小了点。两天后就搬,两处新宅院都需要收拾。当天张延龄还好像很期待一样,等着地方官僚上门来访,却是到最后都没人来,到天黑时,小轿把苏瑶和小狐狸接过来,二仙姐妹还在过来的路上。“瑶瑶,你们在南下的路上辛苦吧?我知道你不习惯坐船,这点还是小狐狸比较好,走到哪都适应。”张延龄笑着让苏瑶坐过来。苏瑶有些晕船,不过她还是勉强挤出笑容道:“从扬州过来,倒也不难走,一天的工夫就能到……”小狐狸则问道:“这就是南京府吗?”“不是南京府,是应天府,我大明曾经龙脉之所在,你们先稍作休整,明日让人带你们去城中各处转转,各拿二百两银子,想买什么买什么。”张延龄也是大方。有钱,却好像没地方花,自己需要花钱的地方实在不多,他又不像张鹤龄那么会败家,让他常年流连声色犬马,他好像也适应不来。所以在吃喝玩乐方面,他只是保持一个形,内里来说,张延龄很清楚自己是要办大事的人。狐姐听说有银子拿,自然欣喜,至于苏瑶是见惯了银子的人,二百两银子收买不了她。当天徐夫人知道张延龄身边的女眷要来,干脆就没露面,说是要去跟地方的商户做一些沟通,毕竟之前张延龄还让江南商贾把该送的女人送来。苏瑶问道:“老爷,是说您以后要在江南做生意吗?”此时的苏瑶,最为记挂的,其实还是苏家生意是否能延续。京师那边,张延龄做了重新的布局,引入各地的商贾,让苏家无法再独大,之前苏家的势力已被张延龄逐渐剪除。其实苏家也想在江南做生意,如徐夫人的心思一样。说是会倚重于江南的商贾,但有钱为什么不自己赚,要培养新的白手套?张延龄笑了笑道:“我们先不讨论这个问题,就算我想把生意做到江南来,可地方上的人也不会配合我,到现在南京户部还没给我任何的回复,江南的生意布局岂是我一个从京师来人能主持得了的?”苏瑶道:“可地方上的盐引等,都是从北边调运过来的……”她的意思是说,你现在是没控制南京户部,但南京户部也不管地方上商贾的事。之所以你能控制北边的商贾,也不是因为靠户部的关系,而是靠你手上皇帝所给的特权,让你可以把商贾的命脉,也就是他们的利益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尤其是盐引。“回头我仔细跟你说,一会凤仙和月仙就过来了,你们有谁身体不适的,今晚就多休息,不然今晚就陪我一起看戏,南戏班子的戏,正宗得很,北边可看不到……”…………谁都有自己的小九九。苏瑶也不例外。离开了京师这个土生土长的地方,苏瑶开始感觉到肩膀上的压力,本身跟在张延龄身边,她就是为了能获得张延龄的政治资源。现在苏家是家大业大,但也是昙花一现,光有钱没法再扩大生意,那也就只能多买田宅做守本买卖。苏家想要的,是能在商界更进一步,至少能成为像徽商当家人徐夫人那样,可以在大明商界呼风唤雨的人。但可惜,苏家在政治觉悟方面是差了点,很多事没把握住。当晚府上的确是在准备开戏。徐夫人所请的南戏班子,都是地方上最好的,本身就是给达官显贵表演的,名伶都是在江南享誉盛名的。听戏,对于这时代普通的小女人来说,也算是比较不错的消遣。当二仙姐妹乘坐小轿进府时,都已是上灯时分。张延龄送走了来访的南京锦衣卫指挥使邓炳,让一直躲在屏风后的吕芳出来,此时的吕芳已换上一身妇人的衣服,只是头发还没有梳起来,说明她并非云英未嫁,却还并不是真正的妇人。“刚才的话,你也听到了,有关前朝的旧案,陛下已放权给我,让我去查,南京锦衣卫会配合我,你总该相信我了吧?”之前有关朱祐樘在娘胎中是否被人下毒的事,是由邓炳在调查。半路上张延龄把吕家一家三口接过来之后,马上上密奏给朱祐樘,提出由他亲自来调查的事。朱祐樘似乎也并不好奇为何小舅子会得知此事,而后邓炳的密奏才到,这让朱祐樘意识到,可能是邓炳在查案的过程中对消息有所泄漏,而小舅子办事的能力又是皇帝所相信的,现在张延龄主动要承揽责任,朱祐樘也不想让事情张扬,所以干脆把事交给张延龄。吕芳问道:“听邓指挥使的意思,陛下还有另外涉及到皇宫秘辛之事,让建昌伯来查?”“呵呵。”张延龄笑了笑。这个小女人太聪明了,能从一些细枝末叶的零碎讯息,总结出来别人所听不出的意头。邓炳之前不过是暗示了一下,另有湖广等地的事,需要张延龄配合,连谁跟张延龄配合都没说,吕芳便敏锐察觉到可能是跟皇宫秘辛有关。其实说起来,不过是调查纪太后的出身问题,之前朱祐樘已派了汪直这个本身出身于湖广苗寨的人,前去查,跟张延龄接洽的自然也就是汪直,只是因为汪直的名字在朝廷中还是个忌讳,于正统文武大臣中说起来,相当于是“旧事重提”,所以邓炳才没透露。无论是查当年宫廷下毒的事,还是查纪太后的身世,都是在江南进行,这也是朱祐樘调邓炳到京城的原因。事不是由北锦衣卫指挥佥事、行指挥使事的牟嚣来负责,就很说明问题,其实牟嚣自身能力一个大问题,就是太中庸了,还是邓炳在做事上更为激进一些,皇帝只是碍于邓炳人在江南多年,不然估计早就把邓炳调京师去做事。“吕小姐,我已经派人去应天府,把你的户籍改为籍,如今你也算是我张某人名正言顺的如夫人,既然我都帮你把吕家事处理差不多,你看是不是……”这意思是,你该回报我了。张延龄说着还欺身上前,用手就要去抓吕芳的柔荑。吕芳却是往后退一步躲开。早在张延龄预料之内。这个小女人这么有主见,会这么轻易献身?吕芳正色道:“伯爷之前所承诺的,是要在案子彻底了结之后,才会让小女子侍奉于榻前,但现在……不过是伯爷把案子接手,若是伯爷能顺利把案子了结,朝廷不再追问的话,那小女子也必定……扫榻以待。”张延龄道:“什么扫榻以待,你还真以为我身边缺少一两个女人不成?”吕芳抬头看着张延龄,那小眼神很促狭。好似在说,你不是觊觎我的美貌,刚才为何那德性?“哎呀,吕小姐,你知道我身边的女人多,这女人多了,应付起来就需要一点工夫,现在你也不算是外人了,要不要对我……做一番指导呢?”张延龄试着去循序善诱。吕芳蹙眉道:“伯爷的意思是?”张延龄一脸坏笑:“我的意思,你不是外人,早晚也都是我的人……”“还不是。”吕芳强调。“是不是不重要,但你应该也知道,若是你不能成为我的女人,就要成为阶下囚,总之这辈子你要么跟我,要么……啧啧,女人成为阶下囚,早晚会落到进教坊司的结局,到时我还是会把你赎买出来,到时你还是会……”张延龄的无耻程度,又让吕芳见识到了。吕芳听明白了。无论自己是否同意成为张延龄的女人,反正自己跑不了了。“伯爷到底要小女子作何?”吕芳听明白了,也不跟张延龄废话,想让我做什么,放马过来。张延龄道:“你说过嘛,很多事需要对症下药,不对症,怎么来为我诊治呢?所以我现在需要你以自己人的身份,对我做一番全面的诊治,不妨吕小姐就回去准备一下,今晚跟我一起进房?别误会,我们纯粹是学术上的讨论,没有别的意思,大夫嘛……总要有舍己为人的思想。”吕芳轻轻蹙眉。没说话。“没反对我就当你同意。”“如果吕小姐怕我心猿意马乱来,不妨就赶紧回去多穿几件衣服,你只需要从旁指导就行了,回头给我拿出个药方来,我试试,记得我可不要什么虎狼之药,如果我觉得还不错的话……以后你们吕家人可就要翻身,不定到时我还要仰仗于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