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楚栋的大军乘船赶到丹水河口,已是下午。他望着熊熊燃烧的水寨,暗道一声果然。此地,最多的时候驻军二十万。河岸两侧的木寨占了好大一片儿。大部队后来过江围攻封丘,留下的驻军缩小了营寨范围。也加固了不少。如果是邱家军来攻打,营寨层层防御。数量众多的投石机,就足以让邱逍遥举步维艰。可杨辰的私兵不一样。他们的重弩射程太远了,完全可以压制住营寨中的投石机。木制的寨墙得不到巩固,只能眼睁睁看着付之一炬。“哈尔罗,损失如何?”耶律楚栋已上岸,赶紧问道。丹水寨守将哈尔罗跪倒在地,灰头土脸。“大总管,末将无能。”“东岸寨子……全完了呀!”“敌军火油弹射程打得太远,我们反击,却打不着他们。”“死伤七千余人,物资和船只都撤到西岸来了。”耶律楚栋上前扶起哈尔罗道。“此战,非你之过也!”“谁碰上大晋的东宫军都头疼,包括陛下。”“他们人呢?”“烧完你的寨子,就跑了?”哈尔罗心头一松,不怪罪就好。他急忙道。“他们行进很快,沿着丹水东岸深入太行山了。”“末将寻思,东岸道路难行,于是派了五艘战船骚扰。”“却被他们的重弩烧毁了三艘!”“不过,东宫军……中午时分又来了三万余人。”嘶!耶律楚栋倒吸一口凉气。合计八万铁骑?杨辰疯了?这个时候,还派兵渡江给咱大辽添乱?抽走这么多兵力,飞燕军还剩下多少?难道,他就不担心司马锐挟众吞了东宫?不好!八万铁骑进入太行山,所为何来?向西,可加强邱家三大军寨的兵力。向东,出击河北之地,可打的地方就更多了。河北留守的辽军虽说高达二十万。可八成都是汉儿军。就算骑兵不善于攻城,广袤的河北平原,还不任其驰骋?最可怕的,这伙敌人要是瞄着雁门关去了。后果不堪设想。耶律楚栋急道。“传讯陛下,我部会尽力阻击杨辰部。”“但,雁门关驻防兵力一定要加强。”“退路不可失。”“遵命!”两艘哨船掉头疾奔黄江上游。跟大晋的黄江水军打了这么久。辽国在汾水流域的造船场,也造了不少中小型的哨船和护卫舰。清一色的平地车船,逆流行驶速度极快。哈尔罗担心道。“大总管,敌军势大,我们……如何阻击?”耶律楚栋哈哈一笑道。“哈尔罗,你别被对方的重弩吓着了。”“东岸山高林密,骑兵行走不易。”“别忘了咱们有水军之便利。”“你留下三千人守护东岸水寨,随本总管走丹水。”“争取今夜堵住他们!”此时的秦武已经追上了江河、冯远山的大部队。两军汇合之后,几位主将都头疼不已。沿着河岸走,一路还得拓宽道路。要不然,辎重马车根本过不去。“邱将军,太行山里,不会都这般难走吧?”秦武愁眉不展地道。“这么耽搁下去,何时才能赶到凤凰山?咱们粮草可不多。”邱若素轻笑道。“秦大将军,放心吧,顶多走二百里。”“前面,有我们去年耗费大量人力物力修筑的盘山道。”“可直达逍遥峰和井陉古道。”“凤凰山驻军也一直在修路。”“山里的交通,没你想象的那般难走。”秦武恍然道。“明白了!”“这二百里河岸道路,是你们故意不休的。”“就是担心辽军快马偷袭吧?”邱若素抿嘴笑道。“有这个原因。”“迟滞辽军骑兵的速度而已。”“不过,辽军没去,反倒是为难自己人了,哈哈!”众人也觉得挺好笑的。去年,秦武、江河他们大多数军官都是丹水河岸的难民。被送往飞燕城时,走的是水路。想到山里二三十万人的安全。大家恨不得这丹水两岸,全是悬崖峭壁才好呢。如此,辽军不就无法沿着丹水北上,包抄邱家军了。“报!”有信使沿着河滩疾奔而来。缓慢行进的骑兵大队纷纷让开道路。“大将军,辽军水路来援,战船三十艘,大型运输船一百多。”“正沿丹水而上。”秦武眼中风闪过一丝兴奋。他挥挥手道。“命令后方侦骑,密切关注。”“遵命!”江河摩拳擦掌地道。“这么多运输船?”“追击的辽军怕不得有好几万?”“胆子不小哇!”冯远山等人也很兴奋。己方的战船规模太小,无法跟辽军的大海船相抗。杨辰也无意让刘志部参战。因此,大军才不得不提前百里上岸。没有伴行的战船。江河、冯云山也只能给丹水寨放一把火。根本没办法歼灭西岸所剩余的辽军。这下好了。人家主动追上来。这仗,还有得打。邱若素提议道。“我们应该派部分骑兵,先走一步。”“哪怕没有弩炮,也能抛射火箭,骚扰对方靠岸。”秦武沉吟道。“很难!”“对方有船载投石机掩护,弩炮上不去,岸边三百步内,我军无法立足。”“不过,分兵做些提前布置,也是好的。”“江河,你部跟邱将军一起走。”“所有辎重都留给大部队,轻装前行。”“遵命!”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可不容易。碰到些断崖或者溪流,修路是来不及的。只能砍倒树木,用绳索,钉爪固定,临时搭成简易木桥。前面的部队走了,最后通过的还得拆掉。木头都要扔进河里去。免得以后被辽军利用。邱家军为了占领西南四府,兵力已经用到了极致。山里多半没有什么像样的防守兵力了。等到月上中天,丹水上的灯火如长龙一般。辽军的船队追上来了。短途行进,逆航的船只远远赶不上骑兵。哪怕骑兵缓慢步行。可长途下来,坐船的就占便宜了。人家有的是划船踏桨的人,根本不需要中途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