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帮官兵早就知道,他们这是佯败。目的很简单。就是吸引辽军全部上岸,去攻打三十里外的偏关县城。县城跟偏关城是两个地方。偏关城很大,紧靠黄河东岸。县城驻扎一万下马骑兵,都显得拥挤了。不过没关系。城里足有二百辆弩炮车。就算鞑子临时组建些投石机,也不是对手。就更别说便于携带的床弩车了。那玩意的射程只有二百步,完全是被动挨打的角色。耶律阿彻留下几万人围住偏关县城。他也知道这种小地方,驻军不会多。能攻下来最好。实在啃不动,那就围而不攻。十几万草原轻骑绕过偏关县城,疾行十几里。耶律阿彻突然看到,对面长龙般的黑色骑墙已经严阵以待了。不过。他没有害怕,反而前所未有的兴奋。果然。南蛮子不得不战。顶天八万骑兵。如何是我两倍轻骑的对手?耶律阿彻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挥舞着弯刀狂呼。“勇士们!”“杀光南蛮子!”没见过世面的部族轻骑兵兴奋了,狂躁得不要不要的。“嚯嚯嚯……”“杀啊!”杨辰冷笑着拔出斩马刀,斜指长天。“平弩!”“抬高一寸!”“准备——”五百步!三百步!辽军在行进中排成一列列黄色骑墙。战马踏起满地积雪,雾蒙蒙的如黄龙乱舞。逼近!逼近!二百步。“咻咻咻!”铺天盖地的白羽轻箭撕破彤云。顷刻间,就覆盖了明军阵列。可没啥鸟用!八万具甲,人马皆披四十炼精铁铠甲。别说轻箭了。就算抵近七八十步,破甲箭直射都效果不大。耶律阿彻有些傻眼。驴球子的,还真是人马具甲?南蛮子太富有了。我的!都是本王的!要是这些具甲全部缴获到手。大草原上,还有谁是咱西京军的敌手?皇兄的皮室中军?铁浮图?滚蛋去吧!“杀光他们!”一百五十步!明军各级军将,几乎异口同声地下令。“射!”“咻咻咻咻!”强劲的铁杆弩箭,寒光闪烁。如此近的距离,铁甲都能穿透。遑论八九成的皮甲轻骑?冲锋的辽骑就像浊浪拍上巍巍礁石。前排轻骑下饺子一般纷纷坠马。“啊啊啊啊啊!”……故意抬高射击的弩箭杀人不伤马。失去主人的战马,奔跑几十步就停下了。可后面的冲锋队形却被挡在百步开外。咫尺距离。却要承受明军更为精准的攒射。复合弩一匣五箭。八万明军铁骑,高达四十万支铁杆弩箭射光。还有多少站着的辽军?这一刻。耶律阿彻失魂落魄,胆战心惊。什么皇图霸业?什么摧枯拉朽?十万,西京军至少倒下十万铁骑。南蛮子,简直如同魔鬼。两军阵前,高达二十万匹无主战马挨挨挤挤。根本冲不上去。再等下去,死路一条。幸存的混邪族长哈鲁桑达拽着耶律阿彻的战马就往后跑。“撤!”“全军撤退!”这仗,没法打了!这时候想撤?晚了!杨辰喝道。“装弩箭,两翼追杀!”“不准近战!”不是他不想,而是不能。阵前无法通过。大军只得绕一绕。明军新兵过半,骑术更差。远远吊射还成。近战?伤亡就难以控制了。三、五十步,如何防得住辽军的破甲冷箭?辽军开始调集床弩车堵住两翼。不过。亡羊补牢太晚。明军的破阵弩车,早就准备好了。轰隆隆!八万以逸待劳的具甲骑兵紧追不舍。辽军跑过偏关县城。总算凑齐了十万人马。还是打不过啊!失魂落魄的耶律阿彻不停地念叨。“上当了!”“本王上当了!”“可恶的耶律阿保,为何遮遮掩掩?”“早知道南蛮子凶残如斯。”“本王抢什么偏师出击?”“快撤!”“驴球子的,武州,本王不要了。”“轰隆隆!”偏关县城。上万的第一军官兵加入了追击队伍。一路上,不断有辽军被射落。他们长途奔袭,战马已经累了。可明军的战马,不比他们差,却养精蓄锐了一整天。看到黄河了。只剩六七万的辽军顿时喜出望外。冰面驰马,南蛮子总比不过我草原勇士吧?轰隆隆!北面又奔来上万铁骑。江河抽调偏关驻军赶来了。耶律阿彻吓得亡魂之冒。这他娘的,还怎么打?逃逃逃!踏上冰面,辽军却分不清哪里是安全的,哪里是之前被火油弹烧过的。痕迹有。但你不确定,绵延的区域有多大。“啊啊啊,救我!”“拉兄弟一把呀!”……这时候,谁顾得上别人?背后飞蝗如雨,中者立毙,谁敢停留?所有明军都收到了命令。止步黄河东岸,不许踏冰追杀。后来的弩炮车队发威了。“咻咻咻咻!”六百架弩炮车全力发射,几十里的冰面顿时沦为火海地狱。两边的弩炮车还沿着东岸继续追。哪怕看到一个辽军轻骑,也报以一发火油弹。秦武和杨辰碰了头。“其实,咱们可以从北面踏冰追杀的。”“覆灭这支辽军,不难!”杨辰意有所指,他笑的很神秘。“想想……”“西京军为何跟咱们列阵刚正面?”“要是换成辽皇的中军,会这样?”“他们绝对会分散冲杀,还有两翼包抄什么的!”秦武若有所思。“难道?”“耶律阿彻并了解我们明军?”“辽皇有所隐瞒?”马毅刚策马走过来笑道。“我刚才还纳闷呢!”“这帮鞑子咋不领教呢?”“老战术一成不变?床弩车也没发挥作用。”“大人您这么一说,感情是辽皇在借刀杀人?”杨辰颔首笑道。“差不多吧。”“耶律阿彻有成为下一个司马锐的危险。”“辽皇不惜自毁长城,也要弄死他啊!”“本官偏偏不让他称心如意。”“这三、四万西京军放回去,辽皇想白白接收西京道?”“做梦呢?”“辽军当然要削弱,但本官更喜欢看到辽国内斗不止!”江河哈哈大笑道。“这一战,大批战马到手。”“就算被借刀,咱们也乐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