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敏率军一路搜索前行,时间耽误得有点多,他还未到达宁远,莾古尔泰已率部赶了上来。两人一碰头,发觉正如多尔衮所判断,明国弃锦州守宁远了。一面派人送军情回去,催促皇太极尽早领军前来,不然两部军队会面临无粮的境地。另一方面,两人决定由莾古尔泰率军先行,寻找突袭山海关的机会,阿敏继续搜索前行。而返回山海关的何可纲,虽然命令加快回程,但对军情估计依然不足。当辎重队到达山海关,尚未完全入城时,远处已尘烟腾起,大队骑兵追来。噹,噹,噹……山海关城门楼上,警钟敲响。何可纲闻声色变,一面命辎重队加快进城步伐,另一方面调转马头,率亲兵队殿后。同时,让人跑到城墙下,命令守军等辎重队进城,即刻关闭城门。王之臣正在督师府,听闻警报,脸色悠地一变,心想还真被参谋部料中,建奴来偷城了。当他赶到城门处,双方已经用弓箭接战,而城门仍大开着。他当机立断,令从军营赶来的两个大队兵丁,从辎重队两侧出城,依城列阵,守护城门。如今的山海关守军,军属已迁往京城交由皇家安置,又经过何可纲整顿、操练,无论战力还是战意,皆非往日可比。一听命令便持兵器朝城外冲,没一人胆怯。王之臣满意地点点头,下令道:“等辎重队全部进关,立即关上城门,用石块堵死!”“遵令。”守门校尉脸色惨白,带着部属紧随两队兵丁,准备随时关城门。而关外的何可纲退回到城门附近,下马接管两个大队的指挥权,命令长枪兵在前,刀盾兵在后,结厚阵抵挡建奴骑兵冲击。建奴骑兵轰隆隆而来,城墙上弓箭射击不止,但弓箭质量一般,弓箭手也不是久经战阵的,射出的箭没章法,射中也很难伤得了身披重甲的建奴甲兵。建奴骑兵依然在逼近。王之臣赶到城墙上,趴在城墙上朝外一看,即刻下令点火开炮,同时令火枪手上阵。知道建奴即将来袭,山海关早进入战备状态,火炮手一见不妙便装弹药,听到督师命令,纷纷点火。轰,轰,轰……火炮接二连三响起,一颗颗被火药烧得通红的铁弹,厉啸着出膛,朝建奴骑兵轰过去。嘭,嘭,嘭……铁弹砸到马群中,带着惯性向前,残肢断臂乱飞,犁出一条血路。建奴骑兵攻势为之一缓。“弓箭手退后,火枪手上前,三段射击!”火枪手刚到城墙上,王之臣即刻下令,弓箭手不力,他只能寄希望于这些火枪兵,用铅弹击退建奴。那两千新式火枪送达后,何可纲可是专门操练过火枪兵,到了实战,效果立马体现出来。虽无法做到整齐如一,但以百人小队为单位,在小队长带领下,各自为战。嘭!城下,建奴第一拨骑兵撞到长枪林上,在战马中枪的嘶鸣声中,倒地的战马惯性砸向明军,军阵瞬间凹进去一块。“顶上!”在何可纲须发倒竖,一刀砍向从马背飞过来的建奴,同时大声嘶喊,让后面兵丁补上空缺。莾古尔泰在阵后观看,发现如今的关宁军,已不再像以前那般孱弱,竟然有了悍不畏死的气概。他神色非常凝重,依然下令继续冲击关宁军军阵,因为辎重队尚在进城中,城门仍未关上。砰,砰,砰……随着一阵又一阵火枪响起,冲到近前的建奴骑兵,瞬间被扫倒一大片。但城墙上的火枪兵,也被建奴重箭射中不少,惨叫声此起彼伏。王之臣的亲兵队长,挥刀格挡射来的重箭,催促他上城门楼。但王之臣却不管不顾,在城墙上来回大步走,高喊道:“火枪手别乱,保持三段射击节奏,顶住建奴三板斧,胜利就是我们的!”被惨叫声搅得有些乱的火枪兵,在小队长的喝令下,重整队型,继续进行三段射击。不一会,一名王之臣的幕僚,跑到他身边,大声禀报道:“督师,城门已关上,正在用石块加固。”“好!”王之臣大叫一声好,脸上绽放出笑容,身体却有些发软。他的幕僚很机灵,立马大喊道:“城门已关上!”王之臣的亲兵队,跟着高喊起来:“城门已关上,城门已关上……”震天的高呼声,令城墙上下的关宁军气势大振,开始有秩序地发出“虎虎”声。而莾古尔泰却深感失望。山海关守军应是刚送辎重去宁远,并不知道大金铁骑来袭,辎重车辆正在进关,正是偷袭的大好时机。但山海关守军反应非常快,以悍不畏死的英勇气概,顶住大金铁骑的冲击,最终还是将关门给关上了。再冲击下去,不过徒增伤亡而已。莾古尔泰随即下令撤军。后退的建奴骑兵,顺手带上身旁战死袍泽的尸首,以及那些无主的战马,轰隆隆地后退。在大军远离火炮射程后,莾古尔泰又看一眼山海关下那队残兵,最后恨恨地转身离去。他派斥候,将山海关的战况通报给阿敏,让他小心如今的关宁军。而山海关上下的大明将士们,纷纷举着刀枪欢呼,这差不多是他们从军以来,战得最酣畅淋漓的一场。双方战损差距仍巨大,但他们未曾有过退怯之意,有了与建奴死战之心。从今以后,他们才算是真正的军人。没错!他们可以自豪地告诉别人,他们是真正的军人!王之臣面带笑容,在城墙走着,伸手拍着一个个火枪手后背,激动得都说不出话来。“医护兵!”还是他的幕僚先醒悟过来,喊医护兵前来救护伤员。关下的何可纲作出同样安排,他自己则带上为数不多的亲兵,骑上马,吊在建奴后头监视他们。得到安全回报后,王之世下令打开关门,先救护伤兵,再打扫战场。安排好一切,他和幕僚回到督师府,两人兴高彩烈地商量一番,一封文情并茂的奏疏出笼,派人以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