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多铎,其他大金权贵也对多尔衮有所不满。皇太极却是赞赏地点头道:“多尔衮,你很冷静,乃大金之福。”没再问其他权贵,他目光转到范文程身上,问:“范文程,你如何看?”我还能怎么看?你让我怎么看,我就怎么看呗。范文程出列,匍匐于地,叩头道:“大汗,走一步看一步。”“如何走一步看一步?”“回大汗,看大军折损能否承受?”他刚回完话,豪格已冲了出去,一脚猛喘下去,怒骂道:“你个尼堪,本贝勒看你就是明国奸细。”噗嗤!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范文程张口便喷出一大口血,脸色惨白如灰,整个人软塌塌地趴下。“滚下去!”皇太极怒了。整个中军大帐,除了多尔衮和济尔哈朗,也就范文程这个尼堪看得透,这个脾气暴躁无脑的儿子不支持自己不说,反而一而再再而三地坏自己事。他如何不怒?豪格不敢回话,匆匆出了中军大帐。让人抬范文程下去,找大夫给他疗伤。皇太极满脸不善地扫一眼,冷哼道:“打了几年仗,本汗看你们是越来越不把对手放在眼里了。明国弱,并不是明人不会打仗,而是朝臣内讧和贪腐造成的。如今乾圣当朝,六虎锐利变革,装备新式武器,改革落后的军制,哪怕是绵羊,战斗力也能提升。”说到这里,他又扫了众人一眼,怒道:“你们眼睛都瞎,还是耳朵聋了?!”大金权贵们皆低头不语,但仍看得出,他们心里是不服气的。皇太极感觉很悲凉,有三大贝勒牵制,他一时半会未能掌全权,连这些小贝勒都敢阳奉阴违。“散了吧。”挥手让权贵们回自个营中去,皇太极又唤来宁完我,问道:“宁完我,你打算如何去明国?”匍匐在地的宁完我,规规矩矩回道:“禀大汗,待大军至宁远,奴才翻山越岭过长城,去明国京城。”山中森林茂密,大军无法从中通过,但只要带足补给,几个人还是能通过的。这也比绕道蒙古近得多。皇太极对此非常满意,又问:“与沈柏溪的商谈,你打算许以何种利益?”“禀大汗,大金缺粮缺盐缺钢铁,沈柏溪有海贸之便,可以许之。”大金唯一不缺的就是银子,没了可以去抢。皇太极点点头,吩咐道:“若沈柏溪愿意,大金可派人去替他训练军队。”训练军队?宁完我暗自着急,这可不是他所愿意看到的,脑子快速转了一会,回道:“大汗,南人自古身弱,单靠训练,一时半会恐难见成效,反而不美。”皇太极眉头皱皱,道:“可有山海关挡着,我大金铁骑也过不去,如何与之策应?”军略本不是宁完我所长,他趴在地上,没有回应。瞧了他几眼,皇太极也觉得这事不应与他商议,于是让他退下了。想了想,皇太极派鳌拜传来济尔哈朗,问道:“济尔哈朗,你说宁远之战该如何谋划?”济尔哈朗知道,这个谋划,恐怕不仅仅是攻打宁远,而更多的是谋划那三大贝勒,以及多铎三兄弟。思索一番,他回道:“大汗,阿敏、莾古尔泰和多铎兄弟各攻一门,大汗您自领中军攻一门。另外,豪格贝勒,大汗分派他警戒山海关方向。”对济尔哈朗无条件的支持,皇太极甚感满意。又问:“汉军,蒙古军,以及新汉军,兵力如何配备为好?”对此济尔哈朗早有思考,听问即回:“新汉军给他们四万,蒙古骑兵、汉军留在大汗身边供驱使。”“新汉军是不是给的太多了?”皇太极皱眉,虽然是炮灰,但也不能让他们随意糟蹋。济尔哈朗回道:“新汉军耗完,那就包衣奴才上。”包衣奴才是大金权贵的私产,损耗掉也间接削弱他们势力,对此皇太极还是满意的。不过,他需要掌握一个度,尤其八旗兵不能消耗太多,不然会损及大金国力。“济尔哈朗,你说什么时候可以撤军?”“大汗,久攻不下,他们自然会请求退兵的。”皇太极望着济尔哈朗许久,才叹息一声道:“看来,你是真的不看好此战。”“大汗,攻城非我大金所长,而祖大寿与我大金攻防多年,守城经验丰富。再加有乾圣新武器支持,要想攻下宁远,代价恐怕不是我大金所能承受的。”“唉,整个大金,也就你和多尔衮有这眼力。”皇太极心中已有定计,要尽快削弱三大贝勒,实现集权,不然大金会被他们拖入死地。沉默一会,他又说道:“要不,让多尔衮留在中军大帐,指挥攻城吧。”没了多尔衮盯着,多铎和阿济格就是两匹脱缰的野马,更能达到皇太极削弱他们的目标。“大汗圣明。”皇太极想了想,又道:“济尔哈朗,你去看望下范文程,听他有何良策?”“遵大汗令。”得了皇太极令,济尔哈朗来到范文程营帐。范文程刚喝过药,正躺在行军**闭眸歇息,心里想着皇太极会如何决策。他的管家伺候在旁,偷偷地抹眼泪,却不敢哭出声。济尔哈朗直接闯进营帐,打招呼道:“范先生,可好些?”大金权贵没一只好鸟,范文程不敢怠慢,急忙睁眼欲起,却被济尔哈朗按住,温和道:“范先生,有伤在身,就别讲究这些虚礼了。”“对不起了,贝勒爷。”济尔哈朗摆摆手,让范文程的管家出去,而后问道:“范先生,对宁远一战,可有良策?”“贝勒爷,还是那句话,走一步看一步。”对这些汉人的德性,济尔哈朗心里明白得很,于是讨教道:“范先生,请详解之。”“贝勒爷,大金必须是大汗一言而决的大金,不然危矣。”从最近的情形看,皇太极受到牵制的确很大,别说那三大贝勒,连几个小贝勒都玩得很跳脱,这对大金来说不是件好事。济尔哈朗是皇太极心腹,自然认可这点。见范文程难得说了亮堂话,接口就问道:“范先生,大汗也想一言而决,但众贝勒议政是老汗所定,要如何更改,方不引起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