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箭!防箭!”军阵内明军大声呼喊,一张张木盾顶起,组成一个个盾阵,大家都尽量往盾阵下躲。唯有那些火枪兵、骑兵,以及军官才有铁盾防护。铛铛铛……梆梆梆……不同于蒙古人用的是轻弓,建奴甲兵习惯用重箭,靠近明军齐射,可大量杀伤明军。一般的木盾还真防不住。不过,深知乾圣圣意的祖大寿,早让人准备硬木做的厚盾。重箭入木,木盾多有开裂,但一时半会倒还能防得住。只是,没藏好身子的明军,中箭的不少。一时间,惨叫声此起彼伏。要不是祖大寿组织得当,有不少下层军官在呵斥,让军阵中的混乱快速平静下,大军定然会崩溃。毕竟,对快速奔跑的骑兵,火枪射击没多少效果,不过徒费弹药。并且,宁远军一半精锐埋伏在城内,双方配合打反击可以,可要与建奴铁骑硬抗,绝对是自寻死路。伏击计划会失败不说,搞不好会全军尽墨。至少也是大败!因此,对建奴铁骑的骚扰,还真一点办法都没有。“哈哈哈……”艾尔礼等建奴将领见状,再度爆笑。攻城奈何不了关宁军,但野战却稳压对方,心中大半年的郁闷,在此时此刻得到尽情宣泄。爽啊!从前狂虐明军的爽感,又回来了。以五百骑为一队,一队接一队镶蓝旗铁骑,轮番骚扰明军。不过,经历初始伤亡较多后,此后只有零零碎碎中箭,军阵中反倒变得有序。而且,有火枪手开始单兵射击。效果自然不会好,但也有瞎猫碰到死耗子,难得射中一两个建奴铁骑。这下,艾尔礼有点不爽了。要不是手下将领极力劝阻,他都要派包衣奴才攻阵。从早上僵持到中午,明军移动不了半分,建奴也不敢回营吃饭。双方都在等破局时机。建奴等的是阿敏,明军等的同样是阿敏,区别是一个等他到来,另一个等待阿敏受阻。日头稍稍偏斜。建奴没等来阿敏,明军则等来久盼的狼烟。伏击计划中,阻断阿敏援军,是非常重要的一环。要不然,伏击战会功败垂成不说,还可能会被阿敏围在城外。阻断地点就在塔山堡。为了盯住宁远明军,艾尔礼在宁远东门建立大营,原本作为斥候后方基地的塔山堡被弃,兵力辎重全集中到东门大营。而宁远明军见缝插针,在塔山堡外,一条狭窄通道两旁山上,准备了滚石檑木阵。等阿敏率大军急驰而来,一声炮响,绳索被纷纷砍断。轰隆隆的滚石檑木,将那条狭窄通道堵塞不说,还砸死不少建奴铁骑。阿敏气得暴跳如雷,派人下马去追杀明军,但要清理通道,却不是一时半会能办到的。看到狼烟腾起,他甚至有点担心自己儿子。很显然,明军撤离是圈套。消灭艾尔礼部的圈套。但军马过不去,步兵又赶不及,阿敏除为艾尔礼祷告外,也只有对明军破口大骂。可艾尔礼不知道啊!他还以为,那是阿玛率军来援,明军斥候对宁远军的再次示警。他现在的任务是缠住明军,因此就下令包衣奴才进城,寻找米粮为大军做饭,并让镶蓝旗甲兵停留城门洞附近。自己则率众登上城门楼。外头太阳有点毒,晒得人有点头晕。看到这种情形,祖大寿有点傻眼,伏击战是在自己反击后,建奴往东门大营撤退时,伏兵从东门杀出,夹击建奴。不求多大胜果,只要杀退建奴,端了他大营,便算大功告成。这是伏击计划的漏洞,原因只有一个:太把艾尔礼当名将看!大凡有点军事常识,还能吸取岳托的教训,都会防着城内有伏兵。这也是把伏击点,放在东门外的原因。可艾尔礼不按常理出牌,顿时让祖大寿陷入被动。“大舅,反击吧。建奴干不掉多少,两三千包衣总能留下。”吴三桂年少气盛,考虑得没那么多。祖大寿却顾虑甚多:“要是伏兵不能及时杀出,我军恐会损失惨重。”“大舅,阿敏只能阻得了一时,时不待我啊!”吴三桂再劝。反倒祖大寿两个儿子,两眼望着他,等待军令。这或许是名将与庸将的区别吧。祖大寿心里暗叹一声,随即下令:“擂鼓!”他此时也顾不得了,只能寄希望祖可法能随机应变,转向南门攻击。咚咚咚……一阵战鼓敲响,被困车阵内的明军,精神陡然一震。按照事先演练,组成一个又一个小军阵,将整条道路都给堵死,杜绝了建奴铁骑绕阵骑射。“祖大寿要干吗?”站在城门楼上的艾尔礼,有些不解地问身边将领。在他看来,被困在城外的明军,除了投降,别无生路。“或许是垂死挣扎吧。”有将领回答,其他人顿时哄堂大笑,皆以为然。没等笑太久,看到明军推着粮车,在火枪射击下,步步为营,向南门推进,他们顿时感觉不太对劲。“快,快,赶快退出城!”艾尔礼回过神,急着大喊,人跟着冲出城门楼,往城下跑。呜呜呜……号角声响起,城外有些懈怠的镶蓝旗甲兵们,精神也振作起来,按照号角往前让开门前大道。而在城门洞附近休息的甲兵,则纷纷跳上马,一窝蜂地往外冲。而那些已经找到米粮,正在埋锅造饭的包衣奴才,听到号角声纷纷站起,眼望向南门方向,很是懵逼。同样懵逼的,还有祖可法。他率部埋伏在民房内,只留人观察建奴动静。建奴进城,观察哨只能离开南门。隐隐听到战鼓声,祖可法已下令悄悄打开东门,准备等建奴撤退过来时,立马杀出。建奴号角声是在撤退。宁远不是太大,快马应该很快就到才是,观察哨传回的讯号,却是看不到一个建奴来。“将军,要不往南门杀?”祖可法也有个游击将军头衔,听到属下建议,皱眉道:“若建奴往东门撤退,那岂不是贻误军机?”今时不同往日。贻误军机是要按军纪处理的,杀头都有可能。他不是吴三桂,不敢擅自违背军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