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城伯说得没错。”张拱日表示赞同,“江东家丁营被虐三次,他们哪还有胆找我等麻烦?最关键的是,郑芝龙平白无故得三万军队,他会不往死里用?”“可……”东宁伯还要分辨,却被赵之龙挥手打断:“好了,此事就这么办!”两大主事人拍板,焦梦熊心有不甘,也只能作罢。李凤翔得到消息,知道事不可为,便又心生一计。茅元仪听完计策,呆愣好一会,道:“李公公,这样会不会暴露我们意图?”“茅大人,再踹一次营,早有芥蒂的江东缙绅,必与南京勋贵势不两立。此时送上妙策,沈柏溪定不会生疑,此事大有可为。”“那郑芝龙呢?”茅元仪仍有疑虑。李凤翔呵呵笑道:“郑芝龙白得三万炮灰,代价不过让开运河,他为乐而不为呢?”“李公公,若是此谋能成,江东战场压力必然大减。”茅元仪信心足了些,随后传令磨蹭的大军,执行赵之龙军令。而李凤翔也写了几道密令,交给锦衣卫送出去。操江水师大营动了。沈柏溪的耳目还没赶回城,江东家丁营的大门即被操江水师冲开,震天的喊杀声,顿时响彻云霄。镇江城墙上的守军,个个脸色惨白,双股打战。两帮大爷又开战了。殃及的是他们这些小可怜。得到急报,镇江的大小官员,纷纷赶到城头,听那喊杀声,皆不知所措。对他们来说,面对两大强军,唯一能做的就是皇天保佑,不会来攻城。而闻讯赶来的沈柏溪等人,则气得脸色铁青。他们也没想到,为了那点运粮之利,赵之龙竟然会对家丁营动手,做出这等仇者快亲者痛之事。“赵之龙,老夫跟你势不两立!”大半年心血毁于一旦,沈柏溪气血上涌,猛吐一口血,翻身倒下。“沈家主,沈家主……快,快,抬去送医!”倒地的沈柏溪被下人抬下城,只有那帮同道中人跟着。镇江府大小官员,对他们极其厌弃。仅仅半个时辰,两万三四千家丁被屠,剩下的三万却放下武器跪在地。对这些山匪水寇来说,哪怕遇到官军清剿,他们抵抗起来都不会眨一下眼,可面对操江水师,就像老鼠见了猫,别说与之战,连逃都不敢。“好了,留他们一条狗命。”大军令行禁止,赵之龙非常满意,罕见地下发十万两银子劳军。随后,南京勋贵连同操江水师的将领,兴高采烈地打道回南京,留下一烂摊子给江东缙绅。沈柏溪刚苏醒,听闻营中惨状,立马又猛吐一大口血,再次晕过去。内应陈世扬,本也分派到任务,可事态发展出了大偏差,挑拨离间的建言没用上。趁人不注意,他抽身离开医馆。城外在交战,大街上空无一人,却有个小贩子待在附近,瞧他一眼,转身走进小胡同。陈世扬不动声色地跟上去。到了一偏僻之地,小贩子停了下来,回头对走到近前的陈世扬说:“情况有变,前令取消,执行新命令。”将一道命令交给陈世扬,即刻转身离开。看完命令,陈世扬掏出火折子,生火烧掉,然后又回到医馆。到了晚上,吃过药的沈柏溪身体好转,便召集江东缙绅议事。“大家都说说,我等该如何行事?”恢复冷静的沈柏溪,其实是非常可怕的沈柏溪,声音平淡无奇,却充满杀机。六万还算强悍的家丁,没几天就只剩三万“鹌鹑”,他如何忍得下这口恶气。可南京勋贵有两万操江水师,顾三麻子的五千精兵,拉过来也只能送死。江东缙绅们神色不忿,却低头不言。毕竟,大家都有份不小的家业,要是遭到南京勋贵报复,绝对是无妄之灾。“诸位,要是今日忍了,那我江东缙绅,还有何颜面立足于江东?”沈柏溪的警告,令大家更加绝望。“沈,沈家主,要不……跟他们拼了。”陈世扬两眼惊恐地说完,心里头发虚,不敢直面沈柏溪。这么一帮子人,只有这个愣头青开口,沈柏溪异常恼怒,阴沉着脸,问道:“世侄,你说说,如何跟他们拼?”“拼,拼……”拼了几下,陈世扬声音陡地响起,“沈家主,跟他们拼银子,拼前程!”“拼银子,拼前程。”沈柏溪嘴里重复着,眉头紧锁,心头突然有了感觉。“世侄,你是说用银子和前程收买操江水师?”“对,沈家主。练兵绝对来不及,并且练出来也未必能讨得了好,那还不如将他们收到您门下。如此,我们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南京勋贵给端了。”狠!这是大家对陈世扬这个愣头青的评价。“好!世侄说得对,咱们就跟那帮混球拼了。”沈柏溪却是大喜,拼军队拼不过人家,但拼银子、拼前程,他还没怕过谁。不过,如何跟操江水师挂上钩,这是个大问题。毕竟,江东缙绅从未跟他们打过交道。“世侄,以你之见,此事如何运作?”将希望寄托在一个愣头青身上,江东缙绅觉得很是滑稽,但似乎又别无他法。“沈家主,南京勋贵也并不是铁板一块。”说了一句,见大家皆点头,陈世扬信心起来了:“诚意伯提督操江水师,威望甚高。要是我等联络上他,或许事有可为。”听到是联络诚意伯,江东缙绅顿时大失所望。诚意伯被软禁,要是能救得出,他伯府岂会无动于衷?这条道基本走不通!不过,沈柏溪却两眼一亮,哈哈大笑道:“既然赵之龙狗贼找死,那老夫就成全他。”“沈家主,可有妙策?”有缙绅问。沈柏溪故作神秘,缓缓道出三个字:“魏国公。”听到这三个字,陈世扬心里顿时松了口气,同时越来越佩服乾圣帝,有识人之明,身边人个个足智多谋,将沈柏溪等玩弄于股掌间。而江东缙绅们顿时欣喜若狂。魏国公掌握南京四成兵力,要是他肯合作,必将大事可成,心头之恨可雪。“世侄跟我去南京,其他人留在镇江,安抚家丁。”在沈柏溪心中,陈世扬已上升到福星地位,去南京得带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