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 辽民苦久矣

军官将领一被软禁，沈有容便率军出营，前往东江军临时营地。朱常洵派出四百卫队，携带神臂弓，执行清理任务。不少军民来到行营不远处看热闹，或者说等待朝廷发钱粮，一看大军出动，立马作鸟兽散，生怕伤到自己。那些将领的亲信家丁，反倒听主将话待在营中，还没等缓过神，临时大营已被登莱水师包围。但他们也不是可易与之辈，愤怒地抄起家伙，成群结队来到营门口，凶神恶煞地盯着登莱水师将士。“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朝廷要赶尽杀绝？”“我们与建奴拼死拼活，难道也有错吗？”“十数万辽民，与建奴誓死抗争，朝廷不但不体恤我们，竟还要灭了我们，这是何道理？”“为什么？啊！告诉我们，为什么？！”一个带头的家丁大声质问，顿时引起营内兵丁共鸣，纷纷跟着叫喊起来。群情激愤！沈有容从人群通道里走出，扫一眼那些将领亲信家丁，厉喝道：“奉上谕，撤东江镇，所有军民可参加筛选，合格者入军，其余自愿去留。愿听从朝廷安置的，皆前往大员岛为农。”“朝廷什么时候说话算过数？还自愿去留呢？我看是骗我们缴械，然后杀光我们吧。”“就是，骗谁呢？我们死也不缴械！”“死也不缴械，大不了拼了！”“对，拼了！杀一个垫底，杀一双嫌一个。”……那领头家丁一顿嘲讽，将身后的将领亲信们激得更愤怒。有强军在手，对这些色厉内荏的废物，沈有容哪会放在眼里，厉喝道：“给你们十息时间，放下手中武器，概不追究。否则，杀无赦！”“兄弟们，听到了吗？朝廷要杀我们，跟他们拼了！”“拼了！”“拼了！”……有人带头，本就桀骜不顺的家丁，立马被煽动起来，“悍不畏死”地朝登莱水师扑去。当然，也有人迟疑着后退。他们是将领亲信家丁不错，可都携家带口，不为自己想，也得为家人着想啊。将主们显然已被抓，他们犯不着与朝廷对抗，连累家人。亲信家丁都这样，穿着破烂、吃不饱肚子的普通兵丁，更不可能去送死。聚集在营门附近的数千兵丁，瞬时散了大半，剩下也就四百余人，仍傻傻地往前冲。“杀！”沈有容眼神冰冷，发出将令。而那些乱军，瞧着登莱水师往后退，更是嚣张无比，嗷嗷直叫着要给登莱水师几分颜色瞧瞧。见登莱水师如此不堪，营中未杀出的将领家丁，心里都有些后悔，要是将主们被救回，他们绝不会有好果子吃。正当他们犹豫着要上前，却见沈有容站立不动，而一群手持弓弩的少年兵，从通道中走出，一脸冷峻地扣动弩机。咔咔咔……一支支闪光的箭矢，从弓弩上射出，噗嗤噗嗤射到奔跑的乱军身上。乱军就像被割倒的麦子一样，成片倒下。只是两波交错攻击，四百余乱军，不过几息间，全部扑倒地，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大多一击毙命！即使一时没死，人倒在地上，身体一抽一抽的，大口大口吐着血，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东江军营地非常简陋，有不少兵丁站着就能看到，个个脸色苍白，浑身发抖地站那不动。而那些之前蠢蠢欲动的将领家丁，抹着额头上冷汗，此时却感到非常庆幸，哪怕踏出一步，事后追究起来就是谋反大罪。太可怕了！哪怕是建奴重箭，收割得也没这么快，死得也没这么干净。有人想到那传闻，嘴里嘀咕道：“卫队，一定是陛下卫队。”皮岛虽远，但乾圣卫队横空出世快一年，传闻也到达东江镇，兵丁们基本听说过。“放下武器，出营整队！”沈有容一声令下，登莱水师纷纷叫喊。不再有丝毫抵抗，营中兵丁空着手，朝营门口走来。远处看热闹的辽民，不知发生什么，有家人从军的皆满脸忧虑，其他人倒是很轻松地在猜测。没多久，数十骑急奔而来，绕着他们叫喊：“按家庭编组为营，准备接收米粮，埋锅做饭。”故土难离。迁移的事，要等吃饱饭后再慢慢说。听到有饭吃，瞧热闹的辽民顿时傻愣，而后欢呼声四起，有家人的赶忙往自己窝里跑，生怕饭会被别人吃光似的。“辽民苦久矣。”沈有容重复着朱慈炫的话，心里感触良多，要是没有圣明的陛下，自己或许已撒手人寰，这些辽民估计也会死去大半。东江镇被缴械的消息送到行营，刘若愚耻笑道：“一帮废物，也就毛文龙当宝贝。”“刘公公，那我是不是可以……”说话的是一脸谄媚的朱常洵，他身边还有同样谄媚的小胖子朱由崧。“去吧，去吧，一同去。”刘若愚挥挥手，让他父子去选将。父子俩道声谢，兴高采烈地出中军大帐，招呼上卫队，来到软禁毛文龙的大帐。外面有兵丁守卫，毛文龙又与众将起瓜葛，大家都沉默地坐在小凳子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帐门被掀开，进来一群少年兵，簇拥着朱常洵父子，来到空着的案桌后坐下。毛文龙等眼瞧着俩胖子，等待“判决”。朱常洵呵呵笑笑，道：“本人自我介绍一下，前福王朱常洵，现大员岛岛主朱常洵。”他在登莱水营待久了，无论说话口吻，还是举止，基本平民化。魏忠贤谋逆，东江镇将领都知道，福王这个傀儡亲王，也总算与本人联系在一起。“本来呢，本岛主是要去济州的，但因朝鲜被建奴所占，故而陛下开恩，改为大员岛做岛主。”明明是被流放，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这么好听呢？毛文龙心里很是羡慕，要是他也能如这死胖子般幸运，那就是祖宗保佑了。“大员岛上有西夷，有吃人族，还有与我汉人不和善的蛮夷。因此呢，本岛主需要在此招募将领，招募一营标营。”朱常洵说到这，朱由崧接上口：“直白地说，那就是需要有敢战善战之将领，替朝廷清理不臣，守卫大员岛，保护大员岛民。”说出这番话，朱由崧越发觉得，自己有着几分朱慈炫爱民的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