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八章 战略思想分歧

不算军械和战马，建奴此战的缴获，最多也是大明的三分之一。察哈尔和漠南诸部，大大小小加起来，牛马羊超六百万头。海量牲畜一下子涌进大明，是个巨大包袱。因为北方本就干旱严重，又是农耕区，草料虽有储备，但远远无法满足巨大需求。尤其是对快入冬的大明来说，草料更是个大问题。“陛下，据估计，农业部会挑走三十余万良种，这些草料他们有准备。一番长途跋涉下来，老弱估计有上百万头，除内务府自身可消化近七成外，剩下三成已有商人愿购买。”一百三十万多头有了出处，可剩下还有五百万来头啊。朱慈炫听到这里，眉头不由一皱，大明是需要大量牛马羊，但也没料到这次会缴获如此之多，准备得非常不充分。“牛马需求量大，处置比较容易，一百七十多万头，大多被南直隶和山东两地官府定购，少数已售给商人。最困难的是三百多万只羊，两地官府统计上来的需求量只有一百六十余万只，并且要年轻母羊。内务府还需要解决一百七十来万只羊，其中大部分是公羊。”高时明介绍完，苦笑道：“陛下，恐怕大部要进行屠宰才行。”至于草料库存，他都不需要说，远远达不到需求。公羊虽然是公羊，但肯定不是良种，屠宰掉也不心痛。朱慈炫想了想，道：“各军分配部分，新体制官员分配部分，军属分配部分，剩下的就推向市场。具体什么比例，让内务府去合计。”“臣遵旨。”“传话给巩永固，二号炉钢必须用优良战马交换，其余用壮牛交换。”建奴缴获战马三十多万匹，但上次交易仅仅带来三百多匹战马，显然是不给大明壮大骑军的机会。这次收获马匹不少，但战马不多。察哈尔部的战马基本都被林丹汗带走，漠南诸部倒还有些，可大多仍需培养，现成战马不过万余匹。在与大金贸易的博弈中，大明拥有优良钢材，占据压倒性优势，朱慈炫岂能让建奴如愿？“臣遵旨。”这些事处理完后，朱慈炫才进入此次议事正题：“陈卿，漠北的外喀尔喀部与建奴有仇，又要接受建奴号令，而大明如今也今非昔比，他们敢进入漠南地区吗？”“陛下，参谋部认为，相比部族生存，那点仇怨算不了什么，他们一定乐意进入漠南，填补漠南诸部消亡带来的真空。”“这么说来，和硕特部也会进入河套地区喽。”“是的，陛下。和硕牧部原先实力不够，只能待在西疆贫瘠之地，现在有机会进入草肥水美的河套地区，岂会因要听从建奴号令而放弃？”对参谋部的推演，朱慈炫甚感满意，作为穿越者，比这个世界任何人都清楚，这场极端天气，给草原部落带去什么样的大灾难。这么问，主要还是要考察下参谋部的眼界。“那大明要如何应对呢？”“陛下，没有足够的精良装备，蒙古各部骑兵对大明来说，不过是送人头而已，不足为虑。漠南草原的真空，迟早会被游牧部族填补，谁来对大明并无区别。”连送人头的话都出来了，可见这些大明臣子被自己带得有多偏。朱慈炫心里吐下槽，说：“这么说来，目前我们不用关心草原形势，只需精心准备明年的己巳之战即可。”“是的，陛下。”问完陈奇瑜，朱慈炫又问道：“孙卿，杨卿，你们可有补充？”孙承宗先开口：“陛下，自陛下登基以来，建奴屡屡在大明手上受挫，受削弱严重。臣提议，在准备蓟州之战的同时，也令参谋部规划遵化之战，到时视情况抉择。”一直以来，孙承宗都认为，让建奴侵入过深，会带来严重的政治影响，因此倾向于遵化之战。而朱慈炫倾向于蓟州之战，主要还是从军事角度和历史视角出发，蓟州更适合大规模战争，战略纵深也更大。而若在遵化进行大战，建奴一旦受挫严重，退出长城一线比较容易。而没有足够的兵力，到处都是漏洞的长城防线，是挡不住强大的建奴铁骑。一旦出现这种情况，那己巳之战的战略目标就会落空。战果必然大降！没能重创建奴，就不可能为大明争取五至十年的平和期，会严重影响移民规划。朱慈炫眉头皱皱，问杨嗣昌：“杨卿，你对此有何看法？”“陛下，参谋部推演，建奴对大明新型火枪和神臂弓较顾忌，建奴很可能是全骑兵入侵。如此，无论是遵化之战，还是蓟州之战，皆可能落空。并且，建奴召集的兵力，恐怕也不是十万，而是如林丹汗那般，来四十万。”杨嗣昌说完参谋部推演，方说自己观点：“陛下，臣提议，可进行遵化之战的准备，也要对整个北直隶进行坚壁清野，以逼迫建奴攻城。以我所长，击敌所短，再辅以全骑兵，当能留下建奴大部。”他说完，朱慈炫顿时傻眼，自己这蝴蝶翅膀一扇，历史进程已经大变，再刻舟求剑地进行蓟州之战，恐怕已不适宜。东暖阁内，静悄悄的，都在等乾圣开口。半晌，朱慈炫略为沉重地吐出一口气，道：“诸卿，坚壁清野之策，扩大至整个北直隶。另外，改城池攻防战为运动战，在关键节点上围堵建奴，在消灭其大部的同时，将其赶出国境。”“陛下，若是如此的话，那北直隶必然要处处设防，没这么多兵力和干臣啊？”孙承宗非常忧虑，并且忧虑得非常有道理。但要是将兵力安排到一线，固然可拦住建奴大军，但军事部署提前泄密，建奴还会傻傻地撞上来吗？再说，摆成一线防范，兵力被摊薄，很容易被建奴集中优势兵力击破，到时兵力大损不说，物资也会被大量缴获。这不正是建奴乐意看到的吗？“孙卿，摆成一线与建奴决战，大明作为内线作战的防守方，必然处处被动，处处告急，此策断不可行。”“陛下，若任建奴在北直隶肆虐，损失必然巨大，影响深远啊！”陈奇瑜和杨嗣昌没介入争论，因为这是此战战略思想分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