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章 银子多也是个烦恼

京城缺现银，南京现银却堆积成山。抄家范围一再扩大，商铺、田产等不说，仅现银就远超朱慈炫给的目标——一亿两千万两。目前，所抄现银已超过一亿六千万两。抄家接近尾声，但再多个数百万两，当不会有问题。银子多也是个烦恼！作为江南资本主义萌芽的重要因素，现银集中到皇家手中，市面上银贱铜贵的局面已不再。在江南，如今已是银贵铜贱，再加银币将要推出，铜钱要退出货币市场，银贵铜贱的趋势正在加快。官方汇率，一两银子兑换一千文铜钱。在抄家之前，江南的一两银子只能兑换七百余文铜钱。现在，一两银子可兑换一千余文，铜钱几乎贬值一半。而拥有铜钱者，大多却是老百姓。很多人生活陷入困顿，明面上没人敢置喙，暗地里却是怨声不绝，损害了皇家名声。更令人可恶的是，商业敏感的商人乘机压价，用现银收购铜钱，运往其它布政使司，牟取暴利。更加快铜钱贬值趋势。朱慈炫得知后，即刻采取两大措施：第一，将铜钱与银子的汇率，固定在八百文钱为一两银子，并严厉打击扰乱金融市场的行为。第二，斥资一千万两银子，在南京成立大明皇家建设银行，在为水利建设贷款的同时，也为中小商人提供低息贷款，甚至为扶植扩大就业的商家提供免息贷款，以增加银子流通数量。而这份八百里加急圣旨的执行，就落在内务府都总管太监褚宪章身上。内务府事实上已搬到南京，除北方四省业务外，其余业务全属南京管辖。打击扰乱金融市场的行为，做起来很简单，也很暴力，逮起来就扔进监狱，然后通知主家来廉政公署议罪。三法司南下审案，廉政公署也在南京设立分署，接受够不着谋逆但又撇不清瓜葛的官员议罪。这等严厉措施下来，廉政公署大收一笔不说，收购铜钱的行为基本销声匿迹。但要解决根本问题，还是要扩大经营和增加货币投入。虽然好多银子本就埋在地窖里，但还是从市面上抽出巨量银子，淮扬和江东四府的经济显得有些萧条，需要注入大量活水。大明皇家建设银行成立后，褚宪章立马在江东四府以及淮扬两府成立分行，为当地恢复经营生产提供资金支持。经过一个多月努力，南直隶经济开始复苏。褚宪章刚松口气，又听大明皇家造币厂来报，银币生产已经正常，可以推向南京市场了。于是，他邀请袁可立、朱大典和郑三俊等官员，一起来皇家造币厂参观。看到一枚枚银光闪闪的银币，褚宪章脸上乐开了花，铸币红利起码可吃上数十年，内务府财源滚滚。郑三俊现在是上书房移民大臣，原先可是南京户部尚书。南京户部也是有铸币衙门的，铜钱粗制滥造，币值更低，牟取的暴利却被江南官员瓜分。这些官员与谋逆案牵涉不多，却成为廉政公署座上客。“褚公公，这等精美银币推向市场，必为商人百姓所喜，为何不加快铸造，在整个大明推广呢？”“郑大人，过犹不及，过犹不及。”褚宪章呵呵笑着回道，“新银币、铜币推广并不难，难的是又会被富者藏在地窖，失去其流通货币的本质。因此，需要各种配套措施出台，方能进行推广。”“褚公公所说的配套措施，就是银行和税收？”“郑大人，银行不能杜绝新币藏入地窖，但储蓄有利息，当可将大部分存留于银行，随时可进入流通市场。还有，银行以利率作工具，回收银币或放出银币，以调节市面上银币数量，维持其币值稳定。而不是像之前那样，海贸大量现银流入，导致铜贵银贱、物价上涨，让老百姓受损。”褚宪章看过乾圣写的货币理论，郑三俊在他面前连小学生都不如，只有点头和深思的份。“褚公公，江东四府和淮扬两府，已有皇家建设银行分行，那里是否也可进行新银币推广？”“朱总督，一旦造币厂产量跟上，会逐渐在那六府推广新银币、铜币。”“褚公公，有银行的地方，官府都需在银行开户，收支都要通过银行进行，那商人交税是否也要在银行呢？”“朱大人，可以当然是可以的，但银行不是财政衙门，只提供支付票据，不承担收税业务。”“支付票据？”这是回过神的郑三俊在问。褚宪章笑着回道：“郑大人，就是转账支票，但目前仅限于商户大额税收交纳，可从商户转到财政账户上。这可减少货币提取，同时减少在流通环节的货币量。”“这好啊，褚公公，完全可以在其它业务上推广。”“郑大人，按目前的银行技术条件，只限于本地本行内实行，以后会在本地商户收付方面推广，但异地暂不考虑。”郑三俊想了想，说：“这么说来，钱庄异地汇兑还是必要的。”“陛下对钱庄的态度很明确，不会取缔，但得规范，以防止金融风险。”“如何规范？”“钱庄需向本地管辖银行，上交存款准备金，在发生挤兑倒闭后，可用存款准备金按比例支付给存款人，以降低存款者风险。”郑三俊点点头，又问道：“那要什么时候执行此规呢？”“郑大人，南直隶百废待兴，总得步入正常后，才会执行财政部的规定。”“那京城也没执行啊。”京城，大明皇家商业银行成立更早，那里没有动**，郑三俊提出的疑问在点上。褚宪章笑笑，道：“郑大人，京城什么时候执行，那得高公公决定，咱家可不知。”京城没执行财政部规定，自然是因建奴明年要入侵，与之勾结的晋商尚未扫除。但这能跟你说吗？在旁一直没说话的袁可立，解围道：“用章，南直隶巨商一扫而空，钱庄规范起来自然要更容易些。”郑三俊一愣，随后点头道：“节寰公所说极是，有没有巨商牵掣，朝廷之策执行难易自然不同。”作为曾经的南京户部尚书，又是南直隶人，对巨商的能力有更深切的体验。也就是强势的乾圣帝不怕巨商，大凡换一个皇帝，都不可能有江北战役，自然也不会有海量银子入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