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良玉留下云南抚标一营兵马,剿灭安氏族人的同时,协助内务府抄家。她自身率军攻入毕节卫,大军威逼大方,与攻克织金那威的傅宗龙部遥相呼应,对水西安氏老巢,以及退入赤水卫的奢安联军,形成合围之势。而退出永宁卫的安邦彦,则心里烦躁不安。退兵途中,对尾随而来的白杆军进行过多次伏击,皆被谨慎有加的马祥麟化解。双方互有伤亡,但对奢安联军危急的形势毫无用处。傍晚扎营后,安邦彦对奢崇明说:“大梁王,安位通报,织金那威已陷,大方面临秦良玉攻打,朱燮元自东威胁水西城,大军身后又有马祥麟吊着,如之奈何?”“大长老,水西已不可守,当早寻出路为妙。”“出路在哪?”安邦彦问,他一路苦思,觉得自己已无路可走,唯有与明军死战到底。奢崇明指指滇南方向,回道:“阿迷州。”“普名声?”说到这个名字,安邦彦打心里就是厌恶,在他看来,普名声跟秦良玉一路货色,就是明廷走狗,怎么会是水西安氏的出路?“兔死狐悲。”听奢崇明这么说,安邦彦眉头一展。“大长老,你发现没有?这次明廷围剿我们,并没有征召西南土司,全是清一色的明军。”“可这能说明什么呢?”“大长老,说白了,西南土司应征攻我,目的就是想从明廷获赏土地和人口。现在却不让他们参与,明廷的意图已非常明显,攻占之土司属地,不再用来酬功,而要全面改土归流。”安邦彦恍然大悟:“没错,我水西亡了,接下来就轮到他们,的确是兔死狐悲。”随后又问:“那要如何说服普名声呢?”“大长老,只需将明廷全面归土改流的消息传出,相信不仅普名声会兔死狐悲,其他土司同样如此。”若是大家都同一心思,一场声势更浩大的土司叛乱,很快就会在云贵发生。到那时,四川土司未必会置身事外。安邦彦大喜,随后决定大军继续南下,与水西城的安位汇合后,向傅宗龙的抚标发起猛攻,打开去云南的道路。形势的发展,比他们预想得还要好。在这次平定奢安之乱战役前,普名声多次向朱燮元请战,但朱燮元皆以民生困顿为由,婉拒土司兵。嗅到土司被废危险的普名声,便暗中联络四周土司,准备乘秦良玉率军攻入贵州、云南兵力空虚之际,起兵响应奢安联军,将西南局势搞乱,迫使明廷放弃改土归流的想法。在众多土司中,犹以沙定洲最为积极,两人秘密结盟,暗中整顿军备,以待时机。而骆养性的锦衣卫一心扑在安邦彦身上,并未发觉云南已是形势大坏。朱燮元的目光同样只在水西一带,严令侯良柱率残部与马祥麟合兵,准备对合围中的奢安联军发起决战。而在此时,普名声和沙定洲联军,突然北进云南府,进逼昆明。兵力空虚的昆明顿时大乱,快马急报给秦良玉,请求提兵回援。一场比原本历史上规模更宏大的沙普之乱,提前四年发生了。秦良玉当机立断,派出秦拱明率五千白杆军,汇同一万云南抚标,回援昆明。自率五千白杆军和一万云南抚标,继续进逼大方。朱燮元得报后,有些傻眼,好好的战役规划,到了最后收获战果时,却被云南土司叛乱搅乱了。“朱总督,两地乱,不如一地乱。”茅元仪胆略大些,“忠贞侯已派兵回援,有五千白杆军在,昆明当无忧。剿灭合围中的奢安联军,乃当务之急。”两头都顾,结果就是一头都顾不了。朱燮元深明此理,思索一番后,便说:“止生,云南土司叛乱,安邦彦定会从傅宗龙部寻找出路,还请你率三千卫队前往相助。”对此,茅元仪无异议,问道:“朱总督,那在何处围歼奢安联军呢?”朱燮元在军事地图上用力一点,道:“水西城。”跟着解释道:“安位才是正牌的贵州宣慰使,安邦彦必然会回军水西城,带着安位走。本督即刻下令忠贞侯,命其攻克大方,威胁水西城。”“如此甚好。”茅元仪对此非常赞同,只要不被奢安联军突围,那就可将其围在水西城,徐而图之。朱燮元下令骆养性,封锁云南土司叛乱的消息,随后发出一份份军令,调整围歼奢安联军的策略。而尚未得到普名声叛乱消息的安邦彦,按商定的策略,率奢安联军快速南下,进驻水西城。宣慰使府内,安位听到要举族逃往云南,吓得脸色惨白,哆哆嗦嗦道:“大长老,不能迁使请普名声来援吗?”“普名声比我们强吗?他敢率兵来送死?”奢崇明对这外甥非常不客气,“把整个西南形势搞乱,我们才有机可乘,不然就是死路一条。”安邦彦冷哼一声道:“你想留下送死,本大长老没意见。”安位吓得不敢言。安邦彦直接下令,收拾钱粮,准备弃城而走。水西城顿时大乱,到处是乱兵烧杀抢掠,火光四起,哭喊声不绝。一夜乱相之后,安邦彦正要下令大军开拔,却闻报明军已至。大惊之下,安邦彦与奢崇明赶到北门,看到马祥麟和四川抚标残部,离水西城已不到五里。正当他要率军驱赶马祥麟,其它三门守军来报,皆有明军到达。安邦彦与奢崇明顿时面面相觑,心里都很后悔,要是不来水西城接安位,现在恐怕已突出重围。四川抚标已打残,可明军仍有七万余,并且基本算得上是精锐。奢安联军组织起来,大约还有二十万,守城能守得了一时,要想突围,恐怕很难做到。“大长老,先坚守水西城,等普名声叛乱,明军之围自然可解。”这不过自我安慰,谁知普名声什么时候叛乱?安邦彦心中颇为无奈,表面上却是充满信心:“既然明军要来送死,那本长老就成全他们!”看到诸军顺利完成合围,朱燮元大松口气,他真担心奢安联军不顾水西城,一路南下与傅宗龙交战。那样就难以竟全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