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二章 百年王朝，千年土司

云南新政，对官员影响不大。被派到云南为官，除少数高官外，基本没什么后台，见有官位可派，可谓皆大欢喜。众官纷纷向朱燮元道谢。安抚好众官，朱燮元开始善后。“诸君，因战乱，云贵川三地入不敷出，全靠朝廷拨付钱粮。奢安之乱刚平定，湖广秋赋未至，先前本督承诺的行赏需延后。可昆明被围近月，百姓困苦，目前只能拿出军粮赈济。”对此，无论黔国公府，还是其他衙门官员，皆表示理解。云贵川有战乱不说，就这交通条件，要想快速运进米粮，都难上加难。乾圣登基后，对百姓优渥有加，允诺的事从未失信，大家不担心行赏的事。“赈济不是建个粥棚了事，而是要对城内生活困难的百姓，进行全面审核登记，这事由巡抚衙门负责，三省总督府派员监督，锦衣卫监控。若有人顶风作案，本督不介意砍下几颗人头，以儆效尤。”堂内众官神色肃穆，虽有朱燮元警告在前，但他们从中获利的习惯依然在。这时，茅元仪突然插口道：“朱总督，不妨对受赈济对象，按家庭发放临时赈济证，以此作为受粥的凭证，也方便锦衣卫进行抽查。”对他的办法，朱燮元眼睛一亮，堂内众官却是神色一黯，乾圣的从龙之臣，果然皆是一个德性，一点空子都不让人钻。“那就按茅大人之策办。巡抚衙门初步审核后，名单交由三省总督府，实地调查后发放临时赈济证，并指定其领粥地点。”赈济要持续到湖广钱粮到达前，但民生的恢复却不能因此而停。“云南巡抚衙门，在做好赈济同时，要开展农耕和商业事务，以加快经济恢复。”三省总督府还要在云南境内，清剿叛乱的土司老巢，抓捕土司和属官家属，善后事务主要还得靠地方衙门来做。安排后这些，朱燮元也给大家一颗定心丸：“诸君，南洋事务衙门‘采购’的米粮，正往云贵发运，米粮短缺不久可解，行赏的米粮也可先行发放。”对乾圣提出的“零元购”之策，朱燮元深表敬佩，单靠湖广钱粮，要想解决西南百姓困苦问题，还是有相当难度的。更何况，湖广钱粮也不能一直支持西南，那里也有一条内陆水路移民线，今后将全部投入移民事务。而西南三省需尽快恢复生产，并大力发展粮食生产以及其它经济，最起码要做到自给自足。而在其中，四川是重中之重。今年的湖广钱粮，朱燮元至少要将三分之二给四川，云贵相对来说就少了些。而“零元购”之策，正好解了朱燮元的难题。对南洋米粮的到来，堂内众官有喜有忧，喜的多是清贫之官，忧的才是家境富裕官员，他们是想发这国难财的。可“零元购”米粮的到来，必令他们发财梦断。而朱燮元还给他们来更狠的：“诸君，云南境内，米粮价格，必须恢复至往年水平，不然本督不介意砍几颗人头。”第二次提到砍人头，堂内气氛有些凝重。茅元仪还不忘加点砝码：“诸位同僚，当初因魏逆叛乱，京城城门紧闭，粮商不顾劝告，肆意妄为，陛下砍了几颗人头，粮价即恢复如初。”“总督大人放心，我巡抚衙门必严控粮价，不负陛下之望。”云南巡抚一表态，众官立马跟着表态。粮食涨价被砍头有前车之鉴，没人敢糊弄三省总督，更何况还有锦衣卫盯着，没谁会自个找死。主要事务都安排好，朱燮元微笑着问道：“太夫人，对善后事务，不知可有补充？”陈太夫人有些为难，迟疑一会才回道：“总督大人，此次沙普叛乱，云南土司并不是全支持，还有不少土司紧随黔国公府，出兵平叛。不知总督府对这些土司如何安排？”按以往惯例，出兵平叛的土司，不是得到土地，就是得到人口和钱粮。但从平定奢安之乱来看，朝廷是不需要土司出兵的。只是云南比较特殊，黔国公府能在此站稳，有不少铁杆土司支持，他们支持明廷，也有自己的一份利益考虑。“太夫人，按理说，土司制度已相当完善，他们不应该造反才是。可为什么本是朝廷西南支柱的播州土司、永宁土司和水西土司，以及云南的阿迷州土司，却先后叛乱？”陈太夫人有着黔国公府一惯的思维，对此当然不会明白。“百年王朝，千年土司。土司之害，历朝历代不是不知，实为不得已。朝廷西南之策已定，土地不赏，降军外迁，汉蛮同权。”朱燮元说到这里，大家皆已明白，全面改土归流已为定局，不管剩下的土司会不会叛乱，朝廷取消土司制度已不可避免。“总督大人，不管如何，他们皆是有功之士，不给赏也不好吧。”对陈太夫人的为难，朱燮元表示理解，但他仍非常坚决道：“不是不赏，而是不赏土地，不赏人口。”“那要如何赏？”“赏钱粮吧，太夫人。”论功行赏，这是基本要求，朱燮元不会作老赖。陈太夫人点点头，随后又问道：“总督大人，那些忠于朝廷的土司，今后又如何安排呢？”事到如今，保留土司的话，她是不会说的，毕竟自家的利益高于他人利益。对留存土司的安排，朱燮元在给乾圣的密信中提了自己建议，但在未批复之前，他不便过多透露。“太夫人，土司制度取消后，本督将向朝廷提请，给予土司一定的优惠政策。”“总督大人，不知是何优惠政策？”对这位黔国公府实际掌权者的追问，朱燮元有些无奈，在自家三亩地里她们或许还行，但提到朝廷大策高度上，她们就不行了。“太夫人，他们子嗣会有优先出仕名额，朝廷也会提供进学机会，以实现汉蛮同权的目标。”这些政策，朝廷官员很喜欢，但不知土司们会不会喜欢？陈太夫人有些忧虑，仍点头表示支持。朱燮元在西南混得顺风顺水之时，朱慈炫却很恼怒，因为西班牙人和荷兰人坚持不退出大员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