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食管控司正在筹备中,监国信王再次召开一次会议,参会的有内阁首辅韩爌、北直隶司正副司长、检察司主官王之心和坚壁清野委员会王德化等。“诸卿,孤想了许久,觉得元辅所说没错,北直隶旱情也比较重。先前,孤向陛下建议迁移匠户,目的就是降低米粮需求,效果相信大家也看到了,北直隶粮价非常稳定。”对朱由检自吹自擂,王之心和王德化等心腹皆称颂不已。而韩爌表面上微笑着点头,内心却甚为不耻,王承恩带来陛下什么旨意,信王对粮食的控制恐怕要变本加厉。待大堂内安静下来,朱由检进入正题:“诸卿,水利部在北直进行水利工程建设,曾收拢数十万流民,工程结束后,他们继续留在北直隶。据孤所知,他们的生活状况虽有改善,但生活依然艰难,若不能妥善安置,恐会生变。”没想到监国信王说的是流民,其他人还好,韩爌神色大变。若在陛下眼鼻子底下,发生不忍言之事,他的仕途到了头不说,北直隶官绅必然会遭到清洗。“监国殿下,赶快向陛下禀报此事,增加北直隶移民指标啊。”见到这个不时要跟自己唱反调的首辅急了,朱由检心里很是开心,老家伙也有今日!“元辅,移民部明年移民千万,指标皆已落实,哪还有余力安置北直隶流民啊。”朱由检没直接拿出方案,而是继续吊着韩爌胃口,让他不知不觉中接受。韩爌难得有急之时,继续进言道:“监国殿下,有陛下发话,移民部挤挤,定能挤出数十万移民指标来的。”“不行!”朱由检断然拒绝道:“监国亲王府啥事都要麻烦陛下,哪要设监国亲王府作啥?”本来就不需要劳什子的监国亲王府嘛。韩爌心里吐着槽,劝道:“监国殿下,流民无小事,陛下定会重视的。”“韩卿,孤当然知道,陛下重视流民之事,但我们得先想办法解决,而不是一有事就去麻烦陛下。这不是为臣之道!”见信王已说到这份上,韩爌不宜再劝,点头称是,随后眉头微皱,故作沉吟。北直隶司官员,以及信王心腹,皆有样学样,低眉沉思。瞧着这些一副忧国忧民的官员,朱由检内心甚为不耻,要不是上书房发现这隐患,要想靠这些老官员,等建奴破城了才会知道,流民的危害到底有多大!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喝完一杯,这帮官员竟然还没一个出声,似乎沉思才是他们的天职,出谋划策那是监国亲王的事。朱由检几乎要被气乐,手中空茶杯往案桌上重重一顿,开口道:“诸卿,可有良策?”“监国殿下,不若令财政司和粮食管控司参会。”想了半天,就想出这么个主意?心里嘲讽一句,朱由检便满足韩爌要求,让张彝宪和杜勋分别去请人。稍事休息一会,郭允厚黑着脸,带着财政司几位主管进来,按分派的位置落座。而粮食管控司只来高起潜一人,满头大汗地赶到不说,一进大堂便朝韩爌抱怨道:“元辅大人,咱家正忙着听内务府的课,哪来的闲功夫替你拿主意啊?”“高起潜,这是要替仆拿主意吗?”韩爌怒道,“陛下金口玉言,说流民无小事,你高起潜敢不将圣意放在心上?”高起潜原本是得到杜勋提示,今日要拿韩爌开涮,却不料被其反将一军,也恼怒道:“韩爌,咱家一心扑在粮食管控上,就是遵从圣意,减少流民为祸。”“咳。”见双方都直呼其名地怼起来,朱由检没好气地咳一声,随后提醒道:“好好议事,别总作人身攻击之事。”“臣有罪,请监国殿下责罚。”高起潜非常光棍地请罪,搞得韩爌也只得请罪:“臣有罪,请监国殿下责罚。”正想开口免罪,却见高起潜还眨眨眼,朱由检心中一动,立马改变主意。“罪其实也没什么大罪,大家今后多注意就是。不过,既然两位卿家皆认为要责罚,那就各罚一个月俸禄吧。”要是以往,罚一个月俸禄,不比被蚊子咬一口重多少。可现在监国亲王府直属衙门,俸禄是按新政官员八成计的,而且还有新纸币和配套的购物证。尤其是对从一品的韩爌来说,一个月俸禄不是个小数目,在如此严密的廉政风向下,绝对是个令人心痛的大数目。不过,还得高风亮节地高呼:“谢监国殿下隆恩。”待高起潜鹦鹉学舌后,朱由检吩咐王之心:“会后即刻下发处罚令,并通报各衙门,让大家引以为戒。”“是,监国殿下。”王之心忍着笑领命,高起潜这点损失,监国肯定会私下补偿的,而韩爌则是实打实的损失。“韩卿,财政司和粮食管控司官员已到,如何解决北直隶流民之议,就由你来开个头吧。”“是,监国殿下。”韩爌拱手领命,扫一眼众官,道:“众所周知,解决流民无非两途:一为调拨钱粮施粥,二为迁回原籍,而这关键在于钱粮。”说到这,他的目光落到郭允厚身上。老抠门郭允厚一听便急了:“元辅,一年的财政收入就那丁点,而北方干旱严重,除监国亲王府俸禄开支外,钱粮基本用于难民安置,哪来的多余钱粮,可供北直隶流民安置啊?”“大司农,北直隶不过数十万流民,并且有朝廷强军坐镇,他们只需能活命,绝不敢乱来,用不了多少钱粮的。”朱由检听到这里,心中不禁哀叹,憋了这么久,结果仍是原来那一套,筹点钱粮施点粥。而这个老官僚,竟然不提向官绅筹钱粮,而这却是陕西等三省的常规操作。“元辅,既然用不了多少钱粮,那北直隶司直接向缙绅募捐吧。”郭允厚倒提到募捐,但他的本心却是抠。“大司农,去岁做水利工程,他们刚捐过不少,现在连这点施粥钱粮都要找他们要,恐怕说不过去吧。”“元辅,陛下一向有言,道路、水利建设,谁受益谁出钱粮,哪来的怨言啊?”郭允厚也不是个善茬,搬出乾圣来反驳韩爌对缙绅的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