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五章 众志成城

夜晚偷城基本是那个套路。凌晨，内应拿下守军，打开城门，城外伏兵杀出，乘守将尚未反应过来，便拿下城池。作为熟读三国的皇太极，看完信件就满意地点头，然后召集王公大臣，作了一番布置。是夜，有云无月。莽古尔泰亲自率一千真奴，埋伏在城外两里处，等待内应开门。丑时，遵化东门内，两位不当值的中队长，满怀愤恨地走出营地，带着同样满怀愤恨的五百余人，全副武装地来到城门口。“谁？”听到城门值勤的人问，一人蛮横道：“老子来接你的班，叫什么叫啊？”接班？值勤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嘴已经被人捂上，腹部感到一阵钻心的痛。他死也没想到，自己身边会有敌人。很快，在内应带领下，一队叛军摸进城门洞，将正在酣睡中的明军一一捅死。拿下城门洞后，两位中队长留下十来人开城门，自己等人则往城墙上跑。五百来人的跑动，动静还是不小。可城墙上除了值夜的，守军基本在城门楼内休息，等到外面喊杀声响起，他们才从沉睡中醒来。没等他们拿起刀枪，叛军已杀进楼内，挥起刀就砍，举着枪就刺。一阵惨叫声中，吊桥放下，城门洞开，三盏灯笼在城墙上挥舞。“杀！”其他方面不说，作为一名军事将领，莽古尔泰还是非常合格的，要不然也不会被老奴封为四大贝勒之一。只是政治上幼稚了些，才会被皇太极轻易地收拾掉。看到城头乱起，莽古尔泰都一动不动，直到城上信号发出，他才下令杀向城门。火枪兵是主力，晚上不守夜，他们在军营中休息。守城门的明军是卫所兵整编出来的，又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连五百叛军应付起来都吃力，更何况杀到的一千真奴？也就不过两刻钟时间，东门守军没被砍死的都逃了，城外建奴大营内人喊马嘶，一骑骑从营门狂奔而出，向东门杀来。等到建奴铁骑杀进城内，城中军营响起枪声，在北门值守的祖大寿才得报，愤怒之余即刻下令巷战。城破后进行巷战，是坚壁清野之策的核心。巷战不仅能延缓敌人控制城池，也会大量消耗敌人。只是，面对数量庞大的敌人，守军结局一般不会好，甚至很惨。遵化县令反应比祖大寿快，听闻建奴进城后，他立马带人逃出县衙，赶到民壮营地，组织民壮开始巷战。而在军营中的火枪兵，被建奴打个措手不及后，很快自由组队，在军营中展开反击。新型火枪火力还是比较大的，反击以点带面，给予冲进军营的叛军和建奴强力打击。三刻钟后，将他们赶出大营。有过多次演习，火枪兵残部没有追击，分出部分人戒备，其余人收拾弹药，而后从小门逃出军营，进入巷战模式。不仅仅是守军和民壮，连有幸逃离家门的妇孺老弱，皆纷纷拿起应手武器，加入巷战队伍。主要街道是建奴铁骑天下，而小巷子则是遵化军民天下，在交界处双方展开拼杀。天亮后，皇太极带人上了城墙，用千里镜观察战况，看到连小孩都敢抱着大金将士大腿咬，脸色顿时阴沉如水。众志成城！这可是从来没发生过的事，偏偏在大金命运之战中发生了。“传本汗令，先恢复编制，再逐一展开清剿。”这么乱哄哄地打，难以有效克制守军，反而会损耗更多将士。多尔衮在身边轻声道：“大汗，让蒙古人冲在前，防止祖大寿焚城。”“焚城？”皇太极闻言，顿时浑身冷汗直冒，当初攻打宁远时，祖大寿可也是扬言要焚城的。好不容易拿下遵化，要是被这尼堪焚了城，大金不但要损兵折将，而且还颗粒不得。更可怕的是，要是每一座城池都要焚城，那大金还玩个屁啊，干脆回老巢混吃等死好了。“范文程，明国的《坚壁清野细则》中，可用焚城规定？”这个死建奴笨到家了，要是没傻到无药可救，谁会把焚城写进细则中啊？心里快意地嘲讽皇太极，范文程回道：“大汗，细则中无焚城要求，但估计祖大寿会。”“为何？”“大汗，算上吴三桂的延绥抚标旅长，祖氏现在是一门五总兵，死战不降是祖大寿的唯一选择。如今城已破，打巷战也阻止不了大金拿下城池，同归于尽的可能性非常大。”“祖大寿……”皇太极咬牙切齿，恨得现在就剁了祖大寿。“传本汗令，各旗退守城门，令左翼蒙古和科尔沁诸部进城清剿明军残部。”这么轻易拿下的城池，皇太极自然不会让蒙古人来拣便宜，八万蒙古轻骑留在城外警戒。美名其曰：防止明军来援。可那《坚壁清野细则》中明确规定，守军不应寄托于援兵，应靠自己守住城池。欺蒙古人不识字啊！刚在整军的各旗将领，对皇太极的军令非常不满，阿敏、莽古尔泰等赶到北门楼，一见就责问。“老八，仗打得好好的，让大伙撤到城门，发什么羊癫疯啊？”皇太极闻言大怒，指着莽古尔泰大吼道：“莽古尔泰，你眼中还有我这个大汗吗？”“本贝勒问你为何要发乱令，你别扯东扯西的！”莽古尔泰没有退却，八旗都对这军令不满，他有广大支持者，不怕皇太极来硬的。见阿敏要帮腔，而多铎、阿济格也要掺合进来，多尔衮急忙解释道：“三贝勒，城都破了，祖大寿却仍死战不退，大汗生怕他要焚城，故而让蒙古人进来跟他打。这是为大金将士生命着想啊。”莽古尔泰不由一阵尴尬，哼哼不语。阿敏等人不再开口，皇太极冷哼一声，喝道：“还不赶快回去整军，给本汗守好四门，不得有一人逃脱！”众人应诺后，赶紧上马跑了。皇太极拉着脸，瞥一眼一脸冷静的多尔衮，淡淡地问道：“十四弟，你对此事如何看？”此事是何事，多尔衮心里拎清得很。事实上，他也是赞成集权的，要不然皇太极约束不了莽古尔泰他们，定然难成大事。“臣弟唯大汗之命是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