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的教训?”范文程喝酒喝到傍晚,回到中军大帐,刚禀报了孙传庭的回复,皇太极脸色顿时黑下来。那个死一万遍都不让人解恨的祖大寿,给他带来无法计算的心理阴影面积。自老奴崛起以来,大金几乎战无不胜,到头来却被祖大寿整出心理创伤,而受伤的核心就在宁远。攻城惨败不说,连他撤军都能摆大金一道。半晌,皇太极厉声问道:“赵率教不是一直在城墙上嘛,又是谁给的答复?”“是一位姓高的公公,大汗。”孙传庭在蓟州是秘密,自然不能告诉皇太极,就找了个粮食管控司主管高起潜抵数。“高公公又是谁?”皇太极皱着眉头,望向像赖皮狗一样缩在角落里的范永斗。范永斗听问,额头顿时冷汗直冒,低着脑袋快速想了一遍才想起一人,于是回道:“大汗,应该是监国亲王府的粮食管控司主管高起潜,此人好财贪权,抢了赵率教军权也不一定。”“如此的话,我们是否有可乘时机?范文程。”对这个好空想的建奴“主子”,范文程甚是无语,趴着的身子挪了挪,回道:“大汗,高公公现在就在东门城楼,想单独见赵率教,绝无可能。”“你个死尼堪,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大金养你何用?”趴在范文程身边的范永斗,条件反射似地晕了过去,搞得刚冲到半路的豪格一脸懵逼,爷要踹的是范文程,你这尼堪晕什么晕啊?“哼!”听到一声重哼,豪格连看都不敢看,转身跑回自己队列。让人掐人中把范永斗弄醒,皇太极又问范文程:“可探到虚实?”“回大汗,光从城墙上看,蓟州城防远非遵化可比,大金铁箭恐难有成效。另外,有不少火铳手伏在城哚后,应该是专门用以对付大金弓箭手的。”听到火铳手,皇太极脸再次黑下来,那个没卵蛋的家伙,不就是靠这威胁自己嘛。“范先生,以你之见,蓟州攻还是不攻?”多尔衮尚在途中,大帐内能问策的也只有范文程。范文程没有犹豫,听问便回:“大汗,无论胜负也须攻,不然折了大金威风。”这话又说到大金王公大臣心坎里。我大金怕过谁?不过小小蓟州而已,又有何惧!这时,济尔哈朗出列奏道:“大汗,须搞出声势,以震京城。”尚在为折损犹豫的皇太极,顿时醒悟过来,下令道:“明日一早,对蓟州发起进攻!”搞声势皇太极懂,遵化不就搞过一回嘛。第二天辰时,建奴大军尽出,在蓟州四门摆开阵列,依样画葫芦地发起“进攻”。七万多蒙古轻骑冲在前,绕着蓟州城射箭。汉军推着盾车,掩护建奴弓箭手靠近,朝城墙上射铁箭。声势的确浩大,但又有什么卵用呢?“虚张声势!”孙传庭讥讽一声,下令道:“点燃狼烟,向京城示警!”不一会,三道狼烟冲天而起。三道狼烟,代表城破人亡的最高级别示警。城外高地上,用千里镜观战的皇太极,一见便呵呵笑道:“没卵子的终究是没卵子,射了几支箭就吓趴了。乾圣小儿好用没卵蛋的,大明岂能不亡,大金岂能不兴?”随后下令道:“命汉军砍树制造攻城器械,等全军汇合后,即对蓟州发起猛攻。”孙传庭的示弱,让皇太极生起攻下蓟州的念想,军权落到一个不懂军事的宦官手中,战事一紧肯定会露出破绽,那时大金就有机可乘了。对皇太极的骚操作,大金将领自然热烈响应,而范文程就有些傻眼,说好的搞声势呢?不过,对皇太极想在蓟州碰个头破血流,他乐见其成,跟着大家拍了一通马屁。而在东门城楼上的孙传庭,对建奴所为一点反应都没有,你想射箭就射,只要不攻城,我就不动如山。响午收兵,下午再攻,不知多少箭落到城上,但大多被遮棚挡住。只有少数铁箭巧合地从破洞射进,令十七名守军受伤,其中阵亡两名,重伤七名。“大帅,建奴狂妄,正是给它一个教训时。”对赵率教求战,孙传廷甚是理解。入关准备两年就为今日,要是建奴退走,他不能随骑军而战,功肯定是有,但没真刀实枪打过,会影响历史对他的评价。“赵总兵,明日两白旗和两蓝旗到来,有两万多男女青壮,建奴肯定会用他们来攻城,到时再教训也不迟。”“是,大帅。”赵率教郁闷的心情才好些。孙传庭问:“火绳枪检验完毕没有?”“回大帅,已经检验完毕,筛选出一万一千余支。”这些火绳枪是收缴上来的,大多来自老京营,少数来自蓟镇。孙传庭申请来的,就是要给建奴一个教训。之所以用这些老枪,就是因为不想暴露火枪卫队,因为新型火枪的枪声一听就能分辨出来。“东南两处各部署一半,听号声按计行事。”“是,大帅。”战术早已确定,将士进行过一个多月无枪训练,已经非常熟练,只待实战检验。随后,建奴虚张声势地又“攻”了一天。下午,两蓝旗先到,两白旗于傍晚抵达。皇太极召集王公大臣,于中军大帐商议对蓟州一战。“打了两天没反应,内应肯定是没了。”皇太极开门见山说一句,又眉头微蹙地瞥一眼豪格,轻哼一声,继续道:“赵率教大权旁落,大金或许有机会,因此本汗欲强攻蓟州,不知大家有何看法?”“攻,为何不攻?就是要让明国那些软蛋瞧瞧,我大金没内应献城,照样能攻下城池。”没在卢龙捞到好处的阿敏率先开口,倒不是要支持皇太极,而是他内心就是这样想的。“本贝勒也赞成攻。”莽古尔泰言简意赅。豪格、阿济格和多铎等人,纷纷出言附和,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多尔衮却没冲动,而是问范文程:“范先生,你对此事又是如何看的?”“回十四贝勒,奴才已向大汗说过,攻是必须要攻的,至于要攻到何种程度,得由大汗决定。”范文程的话滴水不漏,有孙传庭在,建奴强攻肯定要吃瓜落,先把自己摘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