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十三,卯时。建奴大军用过早饭,按次出营,到指定位置待命。守卫炮兵阵地的汉军,总算可以放松,将阵地交给另一拨汉军,回营睡觉去了。同样放宽心的是皇太极,他担心的明军偷袭炮兵阵地没有发生,重炮今日可大发神威。半个时辰过去。轰!第一门重炮打响,一枚火红的铁弹,厉啸着划破虚空,击中城堡大门上方。嘭!一声闷响,城堡震动,但也仅此而已。轰!轰!轰……随后,重炮、中型火炮次第开炮,基本能击中城堡。皇太极却是皱眉,包着城堡的沙袋墙,晃动倒是不小,也能轰出尘烟,却并未有被轰破的迹象。“范先生,这是怎么回事?”一向来只有被明军炮轰的份,他对此非常不解。“大汗,看样子,沙袋能挡火炮。”范文程的话,令皇太极心都凉透了,好不容易自己一方也有火炮,却被告知攻击无效,这还怎么整呢?“那这些火炮岂非毫无作用?”范文程劝慰道:“大汗,大炮要攻塌城墙,需要长时间轰击,不可能一蹴而就,让荷兰人慢慢轰吧。”慢慢轰,那就意味着步兵无法展开攻击。想了想,皇太极派人请来范德法特,指着城堡外围的沙袋,问道:“伯爵大人,那些沙袋何时才能轰塌?”范德法特一阵尴尬,这在过往战争中从未出现过,值得荷兰军队借鉴。可问题是,当前的难题解决不了啊!“汗王殿下,炮轰城堡不是一日两日可成的。在欧洲,也是需长时间轰击,才能攻下城堡。”说到这里,他指着城堡道:“汗王殿下你看,这城堡抄袭自欧洲,城防无死角,非常难攻。”皇太极听了,眉头皱得更紧,没好气地问道:“那以你之见,徐氏庄园是打不下来喽?”“不,不,不,”范德法特急忙否认,“汗王殿下,需要时间,只是需要时间。”“需要多少时间?”皇太极追问。范德法特想了想,道:“需要半个月时间。”“伯爵大人,你带来的弹药够几天用?”范文程插口问。范德法特又是一阵尴尬,怔怔道:“三天。”“只有三天火药,你还想轰半个月?”皇太极火了。范德法特讪笑道:“汗王殿下,本伯爵也没想到,明国会无耻到抄袭欧洲城堡啊。要是明国的城堡,只需三天即可攻克。”对这个西夷人,皇太极再也不信任,不再问战事,转而问其它:“伯爵大人,不知对罗刹人有多少了解?”“罗刹人?”范德法特一脸茫然。范文程想起乾圣的说法,便解释道:“就是鄂多斯人,莫斯科大公国。”罗刹人不知道,鄂多斯人也不知道,说起莫斯科大公国,范德法特总算勉强明白。“汗王殿下,那是一群野蛮人,擅长火器,也有强大骑兵,不可轻易招惹。”这话说得皇太极连死的心都有,好不容易想到一条出路,却被人告知那是一条危途。“伯爵大人,罗刹人比之明国人如何?”范德法特想到近段时间来的感受,非常肯定地回道:“不如明国人强。”“那就好。”皇太极松口气,范德法特顿感不妙,追问道:“汗王殿下,到底发生何事,您要打听罗刹人的事?”“罗刹人已经东进,大金需要提前防范。”皇太极回得滴水不漏。范德法特内心狐疑,不过没再问下去。炮轰继续了两个时辰,因炮管太热,不得不停下来。皇太极一直用千里镜观察,看到城堡外围的沙袋被轰出不少破洞,可对整体却没啥影响。而徐氏庄园内,任由火炮轰击,一点反应都没有。“擂鼓,进攻!”炮轰的间歇,步兵必须发起进攻,一则可引出庄园内明军,二则填补上进攻空白。索尼被派去暂领正蓝旗,济尔哈朗腾出手,带着汉军用马鞭驱赶南洋土著兵,扛着攻城梯往城堡行进。之所以说是行进,是因为任你马鞭抽得重,任由你人砍得欢,这些南洋土著仍是一个速度,怎么都跑不起来。这样的军队要来何用?不仅皇太极如此想,济尔哈朗也是如此想。闹哄哄地到了城堡下,一张张攻城梯竖起,牢牢搭在城堡上,然后就没有然后了……竟然没人往上爬,一个个待在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仿佛这不是打仗似的,而是闹着玩的。济尔哈朗气得大吼一声:“上去杀了他们!”汉军听令,一队队往城堡下冲去,只要有人挡就挥刀砍,嚎哭声不绝,但效果似乎不佳。南洋土著兵竟然往边上逃!“硕托,去把他们给全砍了!”皇太极神色冷峻,决意拿两千南洋土著兵的人头立威。特么的又是我!硕托这个老实人非常愤怒,但又不敢违抗皇太极命令,喳了一声,回到镶红旗军阵,点上两个甲喇,轰隆隆朝四散而逃的南洋土著兵杀去。不过一刻来钟,首批攻城堡的两千南洋土著兵,成了城堡下的两千具尸体。剩余八万多南洋土著兵,皆吓得脸色惨白,两股打战,却没人敢尖声惊叫。因为那群杀人魔鬼正向他们冲来。“派两千人上,不然就杀光你们!”硕托恶狠狠地瞪着他们,要是谁敢不从,就要拿谁的人头消火。南洋土著兵中的一些军官,还是听得懂汉语的,立马分派出两千人,赶着他们往城堡下跑。这回是真的跑起来了!有两千多建奴铁骑盯着,他们胆敢分点心,立马一刀就会砍下来。真是要死人!早在四层观察室观战的方正化,耻笑道:“攻城梯够不上最顶层,他们爬上来有用吗?”徐氏庄园的城堡,高度不比京城低,又是仿欧洲城堡建造,按普通城池打制的攻城梯,压根没有用。“爬个寂寞呗。”孙可望回了一句乾圣名言,观察室内顿时哄堂大笑。“出两个火枪大队上顶层,一队射击南洋土著兵,另一队射击押阵的汉军和建奴。”蚊子虽小也是肉,建奴自个砍了两千,方正化也不介意收两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