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主力舰队示警很紧迫,问题是双方没法联络途径和方法。明军有烽火传讯,可那也是双方约定的讯号,复杂情报传不了。荷兰舰队用旗号传讯,与明军烽火传讯相似,只能传达简单情报。明军水师小战舰的情报,压根就传递不了。科恩也懒得跟佩德尔解释,随后来到临港一面,正好看到土著青壮在清理港口。“明国水师是要依港坚守吗?”佩德尔的判断也合理,明国火炮射程长、射速快,依靠小战舰密集炮火和岸防炮群,守港口非常有利。但不通陆军却对海军了解很多的科恩,一眼看出明军战略意图:“佩德尔,明国水师派福船进港坚守,以吸引我主力舰队,小战舰则游弋在外,伺机咬上几口。明面上是牵制我主力舰队攻港,实则上却是以剥洋葱战术歼灭主力舰队。”“啊!”佩德尔闻言大惊,明国水师要真这样做,那巴达维亚就是守个寂寞。“佩德尔,我主力舰队进攻港口时,能否派兵出城接应,同时派人下海去传讯?”接应绝对不可能,但掩护人去传讯却是有必要,因为主力舰队存亡,关系到巴达维亚存亡。“科恩勋爵,我会想办法的。”知道对方也难,科恩没再在这点上纠缠,带着满腹心思回总督府。这种没有突围可能的攻防战,连细软都不用收拾,就等着那一天到来,看是东印度公司主力舰队胜,还是明国水师胜?东印度公司主力舰队胜,双方一旦打通巴达维亚与港口联系,防守压力将大减,明军不计伤亡也能拿下巴达维亚,可至少有出逃机会。要是明国水师胜,巴达维亚就没有坚守必要,投降是唯一选择。对投降,科恩毫无违和感。最关键的是,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小秘密,他穷困潦倒时,可是一位技术精湛的工匠,平常好小发明赚些外快,也因此得到这份好差使。他相信,凭着手中小发明,一定能在明国立足,不须服苦役度余生。至于回荷兰,他不再抱这幻想。“以后就加入明国国籍吧。”大明那些政策,科恩一直非常关注,知道技术人员在大明的地位,而在荷兰则没有这等待遇。工匠永远是工匠,贵族永远是贵族。他之所以成为勋爵,那是因为有贵族血统,哪怕潦倒也是个破落贵族。科恩不再过于关注战事,而专心整理自己的“工匠”笔记,准备今后在大明大干一场。而在这场战役中处于最弱地位的商人中,也有人起科恩一样的心思,这些商人基本是从工匠发家,比那些贵族出身的商人,更有工匠精神。巴达维亚城内的暗流,不但城中人不甚明了,城外的明军更是一无所知。获取攻打巴达维亚指挥权后,袁崇焕反倒不再焦急。他心里发誓,要漂亮地打好这仗,让茅元仪那废物好好瞧瞧,谁才是大明真正的顶梁柱。于是,每日天亮就起床,督促各部门做好战备,自己更是事无巨细地检查战备情况。可明军的备战还是不那么如意。最重要的港口疏通,超过计划三天时间仍未完成,而红夷主力舰队随后会来。张大可与各舰指挥官紧急磋商后,便率新型炮舰撤离,留下胞弟张小可率福船,一边等待通道疏通完成,一边警戒红夷主力舰队。又过两日。围城的明军已将战壕挖到第三条护城河外,神臂弓卫队和征缅军火枪旅的工事也完成大半,可港口通道才疏通好,红夷主力舰队已经返回。张小可一面指挥福船过通道,一面向总指挥部汇报紧急军情,并请求岸防炮提供火力增援。居高临下,炮台上重炮射程可达十里有余,可数量毕竟才只有二十门。作为辅助的新型步兵炮倒有八十门,只是射程只有重炮一半,又没有瞄准装置,打不到十里开外的敌舰。“打!”两翼炮台上的指挥官一声令下,首批各五门重炮引线被点燃,跟着就轰轰轰地打出炮弹。而在港口外,东印度公司主力舰队指挥官樊德朗,看到数十艘福船正排队往港口内驶,一时没回过神来。主力虽然在外,但港内仍有三艘盖伦战舰,以及数十艘武装商船,两岸炮台以及巴达维亚城上还有五十门重炮,岂是明国那落后的福船能打赢的?而事实却是,无论是还停在那的战舰,还是巴达维亚及炮台的那些重炮,都没有任何响动。这说明,明国水师已经占领港口,而巴达维亚恐怕形势也不会太好。明国数十万大军横扫南洋,樊德朗还是知道的。“将军,重炮!”重炮声没惊醒他,身边人惊恐的大叫声,倒让他醒悟过来,即刻下令:“退后,防重炮!”话音未落,一枚炮弹落到旗舰前,旗舰剧烈晃动不说,掀起的一大片海水,将站在甲板上的樊朗德等人淋个落汤鸡。“明国怎么会有如此射程的重炮?”樊德朗大惊,这里离港口还有十多里,明国不但在炮台部署自己的重炮,射程竟还这么长?不过,幸好已在明国重炮最佳射程外,只有一艘战舰被打出一个破洞。荷兰东印度公司主力舰队,看到旗舰升起撤退旗号,纷纷大叫着转向。轰轰轰……第二轮炮击响起,更令樊德朗大吃一惊,一枚炮弹落到一艘四级战舰指挥窗上,砸死里面的舰长和大副。等第三轮炮击声响起时,东印度公司主力舰队后撤两三里,炮弹已打不中。张小可大松口气,红夷重炮最佳射程达五里,而福船未装备重炮,射程上相当,但数量远不如,又是受攻一方,基本只有挨打的份。他心想:福船真的该淘汰了!速度慢不说,装重炮会影响战舰整个布局,不装重炮则打不过盖伦战舰,在未来的海战中将成鸡肋。港口炮击开始,佩德尔欣喜万分,主力舰队终于回来了!要是能快速夺回港口,那巴达维亚还有得救。主力舰队只要获取明国小型战舰情报,便能采取恰当战术,不被明国水师牵着鼻子走。他一边往临港一侧跑,一边派人去请科恩勋爵。重炮声响起,对荷兰商人来说是重大利好,而科恩勋爵却不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