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的话,令佩德尔一时傻眼。他深知管家在总督府的分量,科恩对其几乎言听计从。“勋爵大人,在此非常时期,军政更应同心,而非各行其是。”对佩德尔无力的话语,科恩非常不耻,刚才那嚣张、那疯狂哪去了?不过,做戏要做全套,他对解除佩德尔的职务显得有些犹豫,一副权衡不定的样子。这时,又有军官来报:“勋爵大人,樊德朗指挥官要进城。”哪怕已经被明军俘虏,哪怕明知他是来劝降的,荷兰人对樊德朗依然非常尊敬。毕竟,荷兰能在远东力压西班牙,有很大一部分功劳属于樊德朗,以及他率领的主力舰队。瞧一眼众多商人,见大家都不反对,科恩便吩咐:“请指挥官阁下来总督府。”“勋爵阁下……”佩德尔大惊,主力舰队的覆没,成为压倒巴达维亚城内荷兰人的最后一根稻草,而科恩竟然还要请那位败军之将来,这不更打击守军士气吗?“唉……”科恩长叹一声,挥手让人去请,而后解释道:“佩德尔指挥官,事情都已到如此地步,拒樊德朗于城外,并不能恢复士气,倒不如请他进来,也好让我们了解下外面的情况。”说得如此合情合理,立马引起商人们共鸣。佩德尔颇为无奈,气呼呼站在那不言语。没多久,樊德朗走进总督府,见城内稍有头面的人物都在,苦笑道:“你们大概是在商量,如何与明军谈判吧?我告诉你们,没用的。”科恩佯作焦急地问道:“指挥官阁下,明军有何条件?”“无条件投降。”樊德朗短短一句话,顿时令总督府气氛低落,这事的确可期,为一座守不住的城堡,明军岂会放弃触手可及的利益?“就不能谈谈吗?”一名商人非常消极的话,却说出大家心声,无条件投降,是大家所不能接受的。樊德朗苦笑道:“明军派我来,就是要告诉你们,无条件投降还有活路,绝无谈判可能。”“那怎么办?”得到科恩眼神暗示,那位时不时来点猛料的商人问。“还能怎么办?打!”佩德尔吼了起来,但没受到热烈响应。之前还有一半要死战,樊德朗让这一半商人失去信心,没有多少人还想打。一场必败的仗,谁爱打谁打,反正商人们不打。“你们不打,我打!”佩德尔怒吼着往外走,却被总督府守卫拦住,随即气急败坏地冲科恩吼道:“科恩,你想干什么?”“不能再由你这个疯子打,否则全城人要陪你殉葬。”铺垫都已做完,此时拿下佩德尔顺情顺理,科恩自然不会放过大好机会。此时任谁来劝,他都不会让步的,因为理由正当!“科恩,你要投降!”对佩德尔的煽火,科恩并不接茬,而是对众商人说:“大家都说说,是战还是降?”“降!”“战!”仍有欲死战的商人,但比例已从一半降至四分之一弱。樊德朗叹口气,没有劝战,也没有劝降。对他的态度,科恩也能理解,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事樊德朗做不出来,但又不愿见到荷兰人从此失去死战之心。而这本就是荷兰军人所欠缺的。“想战的就战,想降的就降,各不干预,大家以为如何?”对科恩的办法,想降的大力支持,想战的却很是不满,这样跟无条件投降有什么区别。但科恩没惯着他们,直接下令总督府卫队接管弹药库,今后要使用弹药,需总督府批准。这样做,可杜绝自爆的疯狂举动,同时又能制约死战派。樊德朗瞧一眼已被堵上嘴的佩德尔,又意味深长地瞧一眼科恩,随后转身往总督府外走。他不想再被俘一次。至少,一个有着丰富经验海战的老兵,在明国还是吃香的。他五十多岁了,已绝了回国之心,今后就去大明海军学院教学,安度余生。明军中军大帐。樊德汇报完劝降情况,问道:“总管阁下,科恩已投降大明了吧?”高宇顺笑笑道:“没错,咱家已答应科恩,同意他在大明开办公司,并加入大明国籍。”“既然如此,明军拿下巴达维亚很简单,为何还要劝降呢?”“抵抗的人越多,明军损失就会越大。”樊德朗叹口气道:“连陆军指挥官都被监禁,科恩势力又颇大,城内哪还组织得起像样的抵抗啊。”在此等候消息的袁崇焕,冷声耻笑道:“樊德朗,要是科恩解决了城内武装抵抗力量,那明军只需进城接管即可,何乐而不为呢?”打这种仗,他兴趣缺缺。茅元仪却笑道:“我倒也希望科恩一力解决问题。”“那就派人通知他去做。”高宇顺一锤定音。到了傍晚,新命令传达到总督府,而城内形势早已大变样。无论是要投降的商人,还是要死战的商人,支援守军的武装从员皆被撤回。而佩德尔被软禁,顿时令守军群龙无首,他的一些亲信想掌管军权,却没得到基层士兵的响应。连主力舰队都被全歼,守军没多少还想打仗的。于是,那些想死战的商人,暗中收编肯战之守军,并想胁迫无战心之守军。但事与愿违。科恩也不是吃素的!得知他们动作,立马指示自己人收编无战心之守军,与商人们相抗衡。这样,守军就分裂为两方势力,并且肯战之守军处于弱势。然后,商人们又动起那一万多土著兵念头,暗中散布流言,说明军进城后要清算他们。土著兵们非常惊慌,忘记今日巴达维亚当局刚驱逐数万土著兵及家属,立马倒向欲死战的商人们。双方势力陡然倒转,但有科恩支持的一方并不慌张,悄然间已控制西门,并与总督府相呼应。这样的局面自然对有图谋的商人不利。很快,在科恩接到新命令时,一场火拼开始了。商人一方的军队,向科恩势力控制的西门发起进攻,一时间枪声大作。城内动静传到城外,负责进攻西门的张献忠,接到锦衣卫急报,一面派人向指挥部报告,一面向驻地所在神臂弓卫队求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