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七章 贬倭皇为王

得到高文采首肯，德川忠长便带着随从，一同来到江户。江户城内外非常繁忙，却令德川忠长很是恼心。城内忙着收集财物，城外忙着运输财物，那一长溜车马拉走的原本都属于他的。酒井忠利将他迎进大将军府，一起来到德川家光的病塌前。由于整日酗酒，本就身体欠佳的德川家光，此时更是憔悴得差不多只剩皮包骨。唯独那迷离的醉眼，偶尔还能放出光芒，找回一丝昔日大将军的风采。“你赢了，忠长。”语言上是认输，语气上却满是嘲讽。德川忠长自然不想在这将死之人面前示弱，坐在榻边，用手拍拍他肩膀，笑道：“兄长，嘴巴再硬，也不过是个死人，又有何用？”“你就是倭国罪人。”德川忠长露出一脸惊讶来，反问道：“兄长，你不是说岛津忠恒是倭国最大罪人嘛，怎么还加上小弟了呢？”“要不是你拥兵作乱，幕府联军登上对马岛，坚持到飓风来临，平户藩就不会被灭，江户城就不会被攻破，倭国就不会元气大伤。”对这犹自嘴硬的兄长，德川忠长甚是不屑，再度反问道：“且不说明军水师强大无比，你的军队哪怕上了对马岛，后勤也会被截断。就是郑芝龙在长崎的三万军队，就能联合西南诸藩攻破江户，夺了幕府将军之位，你留在对马岛与明军对抗，意义何在？啊！”幕府已到如此地步，兄弟俩还在争论罪责，酒井忠利非常无语，出言劝止道：“大将军，时日无多，还是安排下后事吧。”德川家光冷哼一声，问道：“你打算如何组建幕府？”“我要用自己人。”一句话，说出德川忠长坚持，也道出权力更替的残酷。“有件事我也不瞒你，相信明军也知道。忠胜带着家纲他们会离开，寻个没人的地方过日子去，不再回倭国。”“朝鲜已落入大明之手，南洋除吕宋外也是大明领土，你认为他们能去哪？”德川忠长责问道，“本大将军已与大明签订条约，严禁倭人离开倭国，更不得出海与人贸易。”签订条约是必然，但没想到大明会如此严酷，德川家光呆愣半晌，问道：“还有哪些条款？”“已成事实的都列入条款，包括你的闭关锁国之策。”德川忠长愤愤道：“丰臣秀吉看得很明白，倭国地窄民寡，需要拓展生存空间，只是他不该去惹庞大的大明。而你们却好，竟然做出闭关锁国之蠢举，直接自宫了。”“除了朝鲜，我倭国能去哪拓展生存空间？大员岛还是吕宋岛，或者是南洋？”对这个自负的弟弟，德川家光甚为不屑，被丰臣家族那帮余孽忽悠了还不知，竟然想着拓展生存空间。被大明教训得还不够？现在人家打上门来，你又能怎么样？还拓展倭国生存空间呢，真是个蠢货！“家纲他们能不能离开，那就看其造化。”没精力与他争论，德川家光转移话题，“忠利可以帮你，说服忠于幕府的武士，以及那些因兵败而元气大伤的大名。如此，至少你能够稳住幕府在倭国地位，虽然是弱势地位。”德川忠长瞧一眼酒井忠利，见他点点头，知道只要德川家纲他们离开，以这老家伙对德川家族的忠心，自己可以信任他。“在明军公布《大明对倭通商条约》之前，家纲他们必须离开，否则本大将军会发布严厉执行闭关锁国之措施。”“已经派人去通报，大将军。”这是酒井忠利说的话，也表明此时立场。谈妥此事后，德川家光便失去说话的兴趣，挥手让两人退出，又沉浸于美酒之中。而德川忠长则与酒井忠利一起，来到倭皇宫。皇宫还是那座皇宫，只是里面的陈设已经显得寒酸，凡是值钱的物品都被搬走，更别提皇室拥有的财富。不过，做惯了儿皇帝的倭皇，对此一点都没有不满。两人按礼仪拜见后，酒井忠利便奏道：“陛下，明军统帅已赐前大将军剖腹自尽，幕府需要一名新的征夷大将军。”这是战事开展以来，酒井忠利第一次进宫。倭皇对其却惧怕不已，战战兢兢道：“一切按家老吩咐的做。”要是换作以前，酒井忠利一定会纠正倭皇的话，可现在国破之际，他就不再纠结。“陛下，德川忠长为德川幕府第二代将军所重，如今也为第三代将军所举荐，宜出任第四代将军，请陛下允准。”倭皇无话不从：“孤准了。”要是以往，他还要自称为朕，可现在明军在此，他只能称孤。而这在条约中也是有规定的，贬倭皇为王。虽然大明也不在乎这点，但德川忠长却不能马虎：“殿下，今后，倭国只有倭王，而无倭皇，你也不能自称为朕。”“是，是，是。”倭王非常听话。德川忠长取出《大明对倭通商条约》，递过去说：“这份条约是大明制定的，不允许有丝毫更改，倭王殿下签字盖章吧。”条约光有幕府将军签字不行，还得倭王签字盖章，如此才算完美。不然，那些欲造反的大名，很可能会利用这点。倭王非常顺利地办好手续，德川忠长随即出城，来到明军大营请见。出面接见的是范景文，签上自己姓名，盖上外交司的公章，这份条约便正式生效。范景文亲切地说：“大将军，明军撤退后，会留下些粮草，供你大军所用。接下去如何做，相信你已经有打算了吧。”“谢上国大人。”在大明官员面前，德川忠长表现得非常温驯，回道：“小人打算先收拢忠于幕府的大名，以稳定倭国局势。”“明军还会在长崎休整一段时日，对你稳定局势还是有好处的。”“谢上国大人。”德川忠长一脸惊喜，“小人一定不辜负上国好意。”这家伙，装得还挺像一回事的。在大明久历官场的文官面前，这点小伎俩如何入得了眼？“要是没其它事，大将军就先回骏府城，准备接管江户吧。”例行公事罢，范景文也没兴趣与其多说话，便下逐客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