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八章 一生最后的荣耀

又过五日，江户城中财物终于运完，核对后装船发运。孙传庭下令，城中幕府所属三万俘虏放下武器，出城入驻新修筑的简易军营，交由德川忠长整编。完成后，平户府军开进江户城，进行地毯式搜索。真可谓挖地三尺。在任何有可疑的地方，不管是权贵老爷们的宅子，还是平民百姓的宅子里，都有人抡起锄头挖掘。倭人藏银虽没大明缙绅那么老练，但幕府军队搜刮时也没那么用心，因此仍有金银财宝被挖出来。江户城内，不时发出阵阵欢呼声。孙传庭承诺，剩余搜刮的财物皆用以酬功，由诸部按老规矩分配。平户府军，平户督标，以及由渤海舰队和卫队组成的征倭军，三部平均分配。作为搜刮财物的排头兵，平户府军干劲冲天。孙传庭、范景文带着卫队，一路行至大将军府，被酒井忠利迎了进去。大堂正中央，铺着一块正方白绸布，满脸病容的德川家光跪坐上面，手里拿着一把名贵的倭刀，正用白绸布面巾擦拭刀身。他做得一丝不苟，为这一生最后的荣耀。看到孙传庭等人进来，德川家光还冲他们恭恭敬敬地鞠躬，叽里呱啦地用倭语表示感谢。孙传庭几人静静地站在那，看他擦拭好倭刀，最后从腹部用力反捅进去。只是眉头一皱，没有倒下挣扎。鲜血从嘴角边渗出，脸上竟然还露出满意的笑容，仿佛这是他一生最高光的时刻。孙传庭不得不感叹，这个倭寇的生命力之强大，心志之坚韧。坚持了两刻多钟，脑袋才垂下，人却还不倒，就同先前一样跪坐在那。一代幕府将军落幕，预示着倭国真正进入战国混战时代，这场征倭军事行动宣告结束。德川忠长整编军队非常顺利，在酒井忠利斡旋下，那些对他不服气的将领、武士，纷纷表示效忠。不需清理而获得一支强军，对他意义非凡。在明军撤往长崎休整时，酒井忠利亲自出马，一一拜访忠于幕府的大名，说服他们拿出钱粮支持德川忠长。德川忠长开心得嘴都合不拢，那些被搜刮的百姓却恨得直咬牙，在他们心底埋下了仇恨种子。正如范景文所说得一样，明军驻扎在平户府，蠢蠢欲动的西南诸藩只得停下动作，给德川忠长整合幕府实力创造条件。但以西南诸藩为头的大名们，几乎半公开地与幕府分立，两大阵营对立的局面已经形成。而他们内部也并没像表面上那样和谐，暗中还较着劲，准备随时给对方捅上一刀，甚至将其吞并，成为自己的藩地。而此时，在大明京城皇宫里的朱慈炫却焦头烂额。并不是因为懿安太后不愿南下，而是南京发生了地震。从以往的惯例看，这皆是迁都南下惹的祸。不得人心地迁都，遭到上天的惩罚。要不是有厂卫在监控，还有政宣官员到地头宣传，舆论恐怕就会一面倒。虽不至于影响朱慈炫迁都决心，但总归恼心不是。崇祯朝多灾多难是出名的。历史所有出现或没出现过的灾难，皆在崇祯朝发生，将本就已是王朝末路的大明，深深地推进历史的深渊。朱慈炫想得到水灾、旱灾和瘟疫，却想不到还有地震，而地点恰恰就是要迁都之所南京。从倭国不断传来捷报，不算用于酬功的，缴获的金银财物离两亿银两也差不太远。无论是朱慈炫，还是上书房重臣，以及朱由检，皆开心得不得了。一纸八百里加急，顿时将他们从云端打落到凡间。对人类来说，地震灾难是最不可抗拒的。你没办法准确预知，也来不及转移人员和财物，损失自然不可避免。天启三年十二月，南京就发生过大地震，墙垣动摇，屋脊梁柱俱各有声，城垣墙垛倒塌……这次地震没上次那么大，但也造成不少损失。温体仁和褚宪章联合成立救灾指挥部，调动军队和警察进入南京救灾，应天府和应天巡抚等各级衙门，纷纷组织百姓参与救灾。南京那头忙都忙不过来，倒是没多少谣言，而京城以老官僚为主的官绅们，则分头上书反对迁都。在地震之前，没人会触这霉头，南京地震之事正好成为他们上书的由头。反正就事论事，乾圣也不会怎么样。朱慈炫不在乎反科学的舆论，他在乎的是南京地震影响迁都进程。现在已是九月中旬，迁都准备工作做得差不多。为了迁都，整条运河都不准非官方船只通行，只有运粮北上的漕船，以及运送物资南下的漕船。北直隶、山东和南直隶，沿着运河部署重兵，乾清宫情报局和厂卫重点监控，以防止一切可能发生的事件发生。在这紧要关头，遽然来了场地震，而且还是迁都目的地南京，这很让人恼心啊。乾清宫东暖阁。重臣们一坐定，朱慈炫便示意王承恩，递给阮大铖一个小册子。“阮卿，这是地震现象的科学理论，政宣部派人在京城宣传，让民众不被迷信所蒙蔽，认清是自然现象，而非什么老天惩罚。”阮大铖领旨后，朱慈炫又对黄道周和刘宗周两位教育部重臣说：“两位卿家，等议事后，教育部下个通告，今后官吏一体化考试，地震有关的科学理论，以及救灾抗灾的措施，作为必考题。”“臣等遵旨。”黄道周和刘宗周非常高兴，之前礼部争走考试组织权力，后面礼部被拆分，礼仪方面事务归上书房，考试组织事务整合为监国亲王府的科举司，权力已局限于北方四省。但无论出卷和改卷事务，却要归教育部下属的考试委员会负责。快要举行的山西省官吏一体化考试，北方四省有功名的读书人皆可参加，那他必须要学习地震的科学理论。毕竟，没人会跟当官过不去。教育部会同内务府印发小册子，又可赚笔小钱。“诸卿，南京有政务院和内务府，温卿和褚伴伴行动非常果断，震后即组成救灾指挥部，钱粮亦充足，救灾和灾后重建应当不会有太大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