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记得在京城,铜币还是充足的,褚伴伴,南直隶铜币投入不多吗?”“陛下,京城最先使用铜币,铜钱虽没有禁止,但基本已退出交易市场,因为相对于币值不一的铜钱,与银币配套的铜币找零更方便。”褚宪章苦笑一番,继续解释:“与小弗朗机海贸,对敌作战缴获大量白银,以及大明本身白银存有量极大,银币铸造量还算充足。而大明本身就极缺铜,要不然白银也不会成为主要的货币。市场上铜钱多是粗制滥造,回收提纯也不怎么划算,只靠一年少得可怜的产铜及缴获,别说整个大明,连几个新政省份都难以满足需求。”高时明在旁道:“陛下,在找到新铜矿前,铜的来源只能从外部来,臣以为可与弗朗机人交易铜,也可减轻其用黄金交易的压力。”“陛下,当如此。”褚宪章也大力支持,作为内务府总管,皇家铸币属于他直管,铜币的不足,他有很大压力。“可。”朱慈炫同意两人所奏,补充道:“与莫卧儿奥朗则布的交易,也可用铜结算。与弗朗机人贸易,皆仿此例。”两人领旨后,他又想到一事,笑道:“倭人不是喜爱用大明铜钱的嘛,那就将收上来提纯不易的铜钱,运往倭国,换成铜锭。”这个办法一提出,中军大帐内众臣又笑起来,没更好办法,祸害倭国总是一途径。事实上也是如此。那些走私商人会收些大明铜钱,像货物一样与倭人交易,这也是大明铜钱紧缺的原因之一。只要将规格不一的铜钱,全部铸造成统一的乾圣铜钱,就能换个好价钱。铜钱紧缺的问题解决后,温体仁继续奏报道:“陛下,南京地震灾后清理和重建已经完毕,灾民们对陛下感恩戴德,说自古以来从未有陛下这样的好皇帝,给他们建造新房不说,还分发粮油蔬菜。”说到这,他笑道:“陛下有所不知,不少没受灾的百姓,甚至还骂老天爷,为何不把我家给震塌了,让他们住不上新房。”“哈哈哈……”为百姓们的纯朴,众臣又大笑起来。笑罢,温体仁跟着奏报:“陛下,不少灾民在家中为陛下立长生牌,祈求上苍保佑陛下长命百岁。”对立长生牌,朱慈炫并不以为然,却也不会去禁止百姓自发性行为,只是提醒道:“诸卿,百姓要立长生牌,那就让立去,但官府或官员不可引导百姓去做。朕需要的是他们支持朝廷施政,不会被那些所谓的读书人所蒙蔽,而不是歌功颂德。”北方有朱由检盯着,发现读书人蒙蔽百姓的事,他立刻雷霆万钧,予以严厉打击。而南方则不同。温体仁作为政务院院长这样的重臣,主要精力在施政,以及为迁都作准备,没顾得上处理那些读书人的阴阳怪气。再说,只要不鼓动人闹事,朱慈炫相对来说,对那些读书人视而不见,你爱发牢骚就发牢骚去好了,有种你还可以谋反嘛。在南直隶的遗老遗少中,以那个誓不再进京的文震孟为头,经常写首诗、写篇文章,讽刺下新政,讽刺下对外移民及扩张,讽刺他们认为该讽刺的一切。在他们笔下,南方人民好像处于水生火热之中,比苛政猛于虎还要严重数倍。与文震孟不同,他那个同样正直的外甥姚希孟,成为第一个参加官吏一体化考试的进士,被调剂往山东为官,并经常写信劝他。但他却我行我素,做认为自己对的事。南直隶是厂卫和乾清宫情报局,最严密监控的省份,对文震孟所为,不断上报给乾清宫。朱慈炫通常对此冷哼一声,从未作过具体指示。这一次,对文震孟在反对迁都上所为,他心里很是不悦,因此在此次君臣相聚中提了出来。“陛下,文震孟提出观看圣驾入京的申请……”李凤翔说这话,总让人觉得阴森森的。孙承宗劝谏道:“陛下,文震孟毕竟是文天祥之后,在文坛身负盛名,可以劝退,但不可相惩。”袁可立微笑不语,其他大臣也没有附和孙承宗。毕竟,文震孟所为,与大家的利益相悖,也是在开历史倒车,大家对其只有厌恶,而没有同情。朱慈炫却是更干脆,摆摆手道:“孙卿,他文震孟要观看圣驾,那就让他看好了。只要他奉公守法,那朕也不会因政见不合而惩之,但若行非法之事,当有大明律待之。”孙承宗一时傻愣,乾圣的意思已很明白,不会惯着文震孟,更不会因他是文天祥之后而投鼠忌器。这时,袁可立笑着开口道:“陛下,文震孟胞弟文震享,现为皇家文学院教授,思想更趋近于新政,并与臣子交好,臣当请其劝阻文震孟。”“一个弟弟,一个外甥,皆已接受新政,并成为新体系官员,而他却顽固不化,还以文坛领袖自居,真是可笑之极。文天祥一首《正气歌》,道出汉人最后的脊梁,其后却不以天下百姓为念,成为商人走狗,令人可恶之极!”给了一个中肯的评价后,朱慈炫骂道:“道貌岸然之辈,何来正气?!”“他想看就让他看好了,若惊动圣驾,朕不介意砍下他的头,让那些刚过上一些好日子的百姓踩踏、唾弃!”对这种冥顽不化之辈,朱慈炫不会因什么名望而善待他。孙承宗叹息一声,没再劝谏。“王承恩,取笔墨来!”“是,陛下。”待王承恩取来笔墨,朱慈炫当场书写一首《正气歌》,命人递给袁可立,说:“袁卿,将此歌交予文震享,令其转交给其兄。朕倒要看看,他文震孟还有没有羞耻之心?”“臣遵旨。”袁可立也暗自叹息,大凡文震孟还不疯狂,接到乾圣的手书,一定会羞愧难当,甚至……“传旨,反对新政者,其家族皆不得参加任何考试。”这道旨非常狠,不能参加官吏一体化考试是眼前事,可不能参加今后新学的入学考试,那一个家族基本可以宣告没落了。朱慈炫很想知道,那些头铁的读书人,其家族能否容忍其存在?私自用刑,当然是不允许的,可官府不知道,那就另当别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