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0章 以身为饵

以李烈为首的燕军，迟迟攻不上占据出山口山顶上的京师军，面对这样的局面，李烈也不得不求变。经过一番思量，李烈决定分兵。他分从出十万兵马，由西侧出山口穿过南关岭。当然，西侧出山口的路并不好走，道路崎岖又狭窄，大军通行时，尤其困难。因为马车根本走不了的关系，只能把马车拆解开，搬运过去后再重新组装上。至于马车负责拉运的各种辎重，只能靠人力去抬、去扛、去背。如此行军，速度之慢可想而知。但速度再慢，也好过被死死堵在南关岭的南侧要强。燕军方面的分兵，的确是直击京师军方面的要害。以京师军的兵力，只能守住这一个出山口，根本没有余力分兵去守另外的出山口。而一旦让燕军主力通过南关岭，接下来，燕军便可直取蓟城。要知道蓟城里只有三万京师军，如何能抵挡得住燕军主力？何况城内的百姓，大多还都站在李烈的那一边。他们非但不会帮京师军守城，弄不好，还会在京师军的背后捅一刀。更要命的是，高屠、秦胜英那边还行军受阻。因为天降暴雨，导致洪水泛滥，二十万众的大军，被截在晋州境内。至于还需多久能赶到燕州，现在根本无法做出准确的预测。得到燕军分兵的消息后，李余召来司提，说道：“子孟（司提的字），你认为，燕军分出的十万兵马，多久能通过南关岭？”司提面色凝重地说道：“快者五日，慢则十日！”李余皱着眉头说道：“就以十日来算，你觉得十日后，高屠和秦胜英的兵马能否赶到燕州？”“这……”司提低垂下头，说道：“恐怕……很难！”因为天公不作美，别说十日，即便是二十日、三十日，高屠和秦胜英率领的援军能不能抵达燕州都难说呢！李余说道：“倘若十日后，燕军主力通过南关岭，直取蓟城，沈放在蓟城能否守得住？”司提吞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说道：“恐怕，也很难！”沈放是有能力，是个军事鬼才，但想用区区三万兵马，一边抵挡住城外十万燕军的强攻，一边还要压制住城内随时可能造反的数十万百姓，这怎么可能？他再厉害，可他终究是人，不是神。李余看了司提一眼，说道：“所以，我们绝不能放任燕军的主力兵马通过南关岭！”听闻这话，司提的眉头皱得更深。问题是，己方根本阻止不了啊！现在己方还有一万六千将士，别说分兵作战，即便是全部投入战斗，也阻止不了十万的燕军！李余看着脸色变换不定的司提，问道：“子孟，你可有良策？”司提看眼李余，紧接着又低垂下头，欲言又止。见状，李余不悦地说道：“这都什么时候了，有什么良策，你就赶快说出来！”司提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子，低身说道：“臣，无良策！只有，只有迫不得已的下策！”李余心思一动，问道：“什么下策？”司提再次看眼李余，嘴唇蠕动片刻，还是没把话说出口。李余大急，抬腿轻踢了司提一脚，怒声呵斥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司提把心一横，大声说道：“陛下可修书一封，送于山下的李烈！”一旁的金乌闻言，忍不住大声斥责道：“司提，你是要陛下向李烈投降？”“不！陛下，臣绝无此意！”李余问道：“那你是何意？”“让李烈知道，陛下现在就在南关岭！就在山上！”见李余猛的眯缝起眼睛，司提也豁出去了，说道：“蓟城对李烈固然重要，但蓟城的价值，还远远比不上陛下的价值，让李烈知道陛下就在南关岭，李烈绝不会再分兵去打蓟城！”金乌激灵灵打了个冷颤，大声说道：“你是让李烈全力来围攻陛下！”司提垂首说道：“臣说了，这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下策！”己方在山顶上就两万兵马，对于燕军来说，只能算是一块小肉。燕军还不至于会不计伤亡的非要吃下他们不可。而一旦让燕军知道，李余就在这里，那可不一样了。燕军有十二万分的理由，哪怕是拼光最后的一兵一卒，也要拿下他们这支京师军。因为李余的价值太大了，只要李余一死，那么李烈的竞争对手就只剩下李宏和李乐。而像李宏、李乐之流，又怎么可能会是他李烈的对手。所以说，只要李余死了，这大周的天下，李烈已是唾手可得。金乌沉声说道：“即便丢掉蓟城，又能如何？陛下可以随时再率军打下来！与陛下的安危相比，区区蓟城，根本不值一提！”以陛下为饵，保住蓟城，完全是本末倒置。司提低头，沉默未语。李余揉着下巴，在心里默默考虑司提的意见。蓟城他是不会放弃的。倘若让李烈把蓟城抢回去，无疑会让李烈声望大增，投奔于他的人将会更多，以后再想消灭李烈势力，将会难上加难。所以，蓟城必须要保住。可是，要如何保下蓟城呢？思前想后，李余也想不出来更好的主意，目前来看，似乎就只剩下司提提出的这个下策。主动暴露自己，以自己做诱饵，把李烈和他麾下的燕军死死吸引在南关岭这里。沉默许久，李余向司提点了点头，说道：“为今之计，也只有你出的这个下策可行了！”“陛下——”周围众人纷纷惊呼出声。李余向人们摆了摆手，说道：“我意已决，就这么办！我亲自做饵，把燕军主力拖在南关岭！”稍顿，他又环视众人，说道：“即便敌众我寡，但我方占据着地利的优势，这仗也有得一打！”他们携带的粮食不少，即便被困个十天半个月也不成问题。其实据山坚守的最大问题是水源。山顶通常都不会有水源，人们缺乏饮水是个致命伤。这也是在兵书战策中，通常会把山顶纳入绝地的原因所在。但因为有李余的存在，他们根本不用担心饮水，李余一个人，便可解决全军将士的日常用水。当然了，将士们的洗漱是不用想了，但每日的饮用水还是可以保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