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嘴一瘪,如豆大般的泪珠,便从她的眼中簌簌而下。那模样,当真是可怜得紧。可是站在她对面的那个周星呢?原本就不是一个正常男人,所以那心理也健康不到哪儿去。此时,看到独自倚靠在床边,不停抽泣的江诗韵,心中非但没有升腾起任何的愧疚与怜惜,反而却让他脸上的笑容,更加地狰狞阴险了。“莫哭,莫哭了。”“钱财乃身外之物,你若因为这些东西,而哭坏了身子,反倒难办了不是吗?”“再说了,你区区一个小女子,在这冷宫之中,要这么多银两又有什么用呢?”“莫不如就放在我那里,让我替你看管算了。”“什么时候我开心了、高兴了,派人送给你一些好的酒食饭菜来,总比你守着这一大堆的银票,来的强嘛。”当周星说完这些风凉话之后,猛地拿脚一踢,便将身后的木板门踹开了。神情之中,也是透露着无尽的嚣张与得意。因为他的心里,早就吃定了那个江诗韵,吃定了那么一个小女子,即便是心中对他再怎么恨,再怎么地咬牙切齿,也绝不可能把他怎么样。所以,他才敢在那江诗韵的面前,如此这般。窗外的寒风凛冽,雪花洋洋洒洒。屋内,火盆里的炭火,也已熄灭了大半。蜷缩在床头的江诗韵,身上只裹着一条早已经被洗的发白的棉被。神情落寞而凄楚,眼角旁,如豆大般的泪珠仍在不停的流着。数声轻叹过后,不禁心中怆然道。如果当初,我没有来京城,如果当初,我那个小姐妹没有背叛于我。如果当初,官家能够大发慈悲地,将我发还回家。如果当初,我能将那个小黑盒子,稳稳地抓在手中,不被那个周公公抢去。如果,如果……如果当初,我能从相公那里,拿来一两件随身之物的话。那么至少现在,我手里拿着那些东西,还能有些念想。想着想着,泪水,便再一次地模糊了江诗韵的眼睛。与此同时,出现在江诗韵身上的那些‘病症’,也比前几日更加的明显了。一连,就让江诗韵干呕了十余次。每一次的干呕,都会引得她战栗数次。而在这一段时间内,她又发现自己,好像比以往更加地怕冷了。再加上此时的屋内,炭火已然全部熄灭了。生理上的种种不良反应,外加心中的思念与哀怨。使江诗韵一下子,就陷入了崩溃的边缘。纤手微抖之际,便让她摸到了压在枕头下边的一只剪刀。随后,一个异常极端的念头,便出现在了她的脑海当中。与其一辈子,都被关在这里,受那无穷无尽的欺负。倒不如,一了百了算了。这样一来,我的父母自此以后,也能少了许多牵挂。而我那相公,也不必千方百计的,因想把我从这里救出去而以身犯险。或许我这样离开,无论是对我自己,还是对那些牵挂我的人来说,都好吧。随着两张白纸,在茶几之上缓缓展开。江诗韵也把在这个世界上,最想说的话,纷纷写了上去。其中一封,自然是留给她父母的。而另外一封,则是留给她那时刻牵挂的人。再给武植那封信的末尾处:‘我的父母,给了我前半辈子的幸福与快乐。’‘而你,则给了我后半辈子的。’‘其实在与你离别之后,我的心中,幻想了很多很多。’‘我既幻想着,能与你重逢的那一天,又幻想着,属于我们二人的孩子,出生的那一刻。’‘我真的好想好想,在听你亲口叫我一声,娘子。’‘可我,真的,真的挺不住了。’……当江诗韵写完这封信的时候,那两张信纸上,没有一处是干的。全都被江诗韵的泪水,阴湿了。当江诗韵,再次将那把剪刀握在手中的时候。似乎她的命运,也已经注定了。她那柔弱温婉的性格,在使她经历过种种不幸、种种磨难之后,已然让她看不到其他路了。或许,若让潘金莲经历这番事情的话,即便生活上施加在她身上的磨难,再怎么多,她也不会轻易走上这条路的。别看那潘金莲,表面上温柔如水,但其性子里,却是相当坚韧的。若让那个女侠朱紫芸,遇到这些事呢?可能那个周星,还不等把她手中的小黑盒子抢过去呢,朱紫云的下一剑,便会奔着他的脑袋斩过去了。若想让她受这般欺负,那真是连门儿都没有。可唯独令江诗韵遭受了这些,却成了压在她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使其,彻底失去了继续活下去的勇气。随着江诗韵的双眸轻轻闭上,似乎下一秒,她便要香消玉殒了。可就在这时候,却突然从门外传来了一连串的敲门声。江诗韵心中诧异了好半晌,才在匆忙抹了抹眼角里的泪水之后,将房门打开了。而出现在门外的那个人,不禁也令江诗韵的神情为之一愣。但见那人,身着一身深黑色的官服,背后,还背着一个硕大的纯黑色皮箱。脸上的皱纹颇多,看起来甚为老气。就单论那容貌而说,按照江诗韵心里的估计,其年龄,至少也得在五十以上了。就在江诗韵打量那名老者的时候,那名老者便对着江诗韵,微微颔首道:“我是太医院的李太医。”“听那内务府的人说,此处有人生病了,想叫我过来看看,于是我在带齐东西之后,便来了这里。”“不知那生病之人,可是你?”直到此刻,江诗韵才反应过来,原来那个周星在离开此地之后,竟然真的去了趟太医院,而且还把太医叫过来了。虽然在此之前,那江诗韵的心中已然存了必死的念头。可此时,由于有外人在场的原因,她也当真不好那么做了。同时江诗韵也极想从对方的嘴中听听,自己到底患了何种病症,才会使自己在这一段时间内,如此地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