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无常呀!”这是武植被关入大理寺的牢房之后,坐于茅草所铺就而成的板**的,第一句感叹之语:“遥想当初,二、三十日之前,我还是那征辽的先锋将军呢。”“即便是十数日之前,我也仍是清白之身呢。”“可是几乎于转眼之间,就变成了这阶下之囚。”“可悲,可叹呐……”武植抬手抹了一把粘在脑袋上的稻草梗,随后又环顾了一圈四周的摆设。位于武植正前方的,便是用一连串比成人手臂还要粗壮的实木,捆扎而成的牢门。实木之间的缝隙颇小,仅仅只能容人的单臂通过。实木之上,隐约可见血迹斑斑,也不知在此之前,关的是哪位不幸之人。距那牢门不远处放着的,便是可供犯人方便的一只木桶。所幸此刻,那里面空空如也。否则武植接下来的十天,可就不太好过了。除此之外,此间牢房之内所有的物事,便是他自己现在所坐的那张木床,以及**地下,接尽散落的茅草了。此间牢房当中的光线甚暗,其可视距离也仅有数米之遥。可即便如此,对于目力甚好的武植来说,也足以令他看清楚整个牢房当中的犯人情况了。武植在被押入这间牢房之前还以为,此地必然关押着很多犯人呢。毕竟那大理寺的办公效率如此之高,若其监狱内部所关押的人贩少了,反倒是不正常的一件事儿呢。可当他将双眼休息片刻,再次向着隔壁张望之时,却险些让他讶异出声。原来此间牢房,仅仅只有五个监室。现在,除了武植所居的那间之外,其余几间竟然都是空的。这不禁就令武植的心中,纳闷了好久好久。可他不知道的却是,那大理寺内的诸位官员们,确实办事效率奇高不假。但此处所关押的,也仅仅只限于短期犯人而已。一者是,在数天之内就要杀头的。而另外一种则是,关押那些不识时务的大臣所用的。说白了也就是,赵佶将那些不听话的臣子们,随意编个小罪名将其弄进来,用以惩戒一番之时所用的。武植在适应了这里的环境之后,便于心中细细琢磨着脱困之法。而在此之前,他之所以会跟那些大理寺的官员们提出,待过了他祖父的忌日之后,再行对他处置的那个请求,便是为了这时所用的。其目的,不外乎就是为他在狱中,多多争取几日解决目前困境的时间罢了。同时,他麾下的时迁、王定六等人,也可以趁着这段时间,找到他的踪迹,进而想方设法助他脱困。不过就目前这种态势而言,武植若想既从此地脱困,又保住自身官职的话,似乎已然不太可能了。因为那赵佶,这会儿已然不太需要他了。而且在朝中,他本人也没啥太过强力的党羽做外部支撑。此时再想这些,无异于痴人说梦一般。既然如此,那摆在武植面前的,就只有最后一条路可选了。就在武植冥思苦想脱困之法的时候,此间大牢的铁铸大门,便被人从外面缓缓推开了。那声音虽然无比沉闷,但听在武植耳中的时候,却依旧觉得那般动人悦耳。因为他知道,此时所来之人,必是冲着自己来的。既然在此之前,那些大理寺官员们就已经答应了自己,会将那处置日期定在十日后,那么现在前来此处的,便不太可能会是针对自己的。既然那所来之人不是针对自己的,那又能是谁呢?想着想着,武植的嘴角处,便慢慢浮上了一丝微笑。同时心底,也在不禁暗道,真看不出来嘛,那两个小子的办事效率还挺快的。、待自己成功脱困之后,必会赏那两小子,一个一只大鸡腿。正当武植暗自开心的时候,一个颇为高挑的靓丽倩影,便忽地出现在了他的视线当中。从远及近,越走越急。在其之后,也跟着数道身影。看那身形样貌,应该是皇宫之中的太监。不知怎地,武植这会儿的心跳,就是不受控制地越来越急。于心中,那人的样貌,也描绘得越来越重。直至那人迈着甚为急促的步伐,来到牢门之外的时候。武植心中的影像,才与那名娇俏靓丽的可人儿,稳稳当当的重合在了一起。事到如今,还有那个权利,还有那个时间,还有那个机会,还有那个魄力赶来看自己的。除了那柳梦璃之外,怕是也再无第二人了。可即便如此,在此时期武植也万万没料到,柳梦璃当真会在这时候,于这里,来看望自己。毕竟她那母仪天下的身份,在平时,可是万般不便轻易出宫的。而且此地之污秽,以柳梦璃那身份,也确实不便亲临至此。可即便如此,那柳梦璃依旧来了。此刻,也不在乎身后所站的一众太监宫女,就那么与武植,深情对望了起来。这会儿的二人:一个在牢内,一个在牢外。一个一身囚服满身污秽,一个一袭凤袍嫩白如玉。就这样隔着牢门,凝视了好久好久。渐渐地,柳梦璃那如秋水一般的眸子当中,也是越来越红。朱玉一般的樱唇,也在此刻几欲开口。终于,一颗清泪再也忍不住了,转瞬之际便簌簌而下。紧随而来的一声轻唤,也在此刻,于她的檀口之中轻吟而出:“都是姐……”可柳梦璃这话刚刚道出一半,就被浑身一阵激灵的武植,骤然提高嗓门压了过去:“是罪臣不好,是罪臣的不对,罪臣该死,罪臣让皇后娘娘挂心了。”“罪臣劳烦皇后娘娘御旨亲临此污秽之地,当真罪该万死。”当武植大声道出这些之后,便无比恭敬地跪在了柳梦璃面前。那般样子,当真也是虔诚无比。而柳梦璃经过武植刚刚那么一打岔,也于此刻幡然醒悟过来。不禁暗道,我刚才怎能如此糊涂?这会儿我的身旁,还跟着那么多的太监宫女呢,若我刚才把那些姐弟之间的体己话,当着那么多奴才的面骤然说出口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