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亥眉头一动,问道:“是谁?”韩鹰表情微变,说道:“冯去疾的夫人,汪妤。”赵亥听到韩鹰提起汪妤,心头都是一跳。一股不堪回首的记忆顿时涌起在了赵亥的心间。说起来,这个女人跟自己确实是有天大的恩怨。过去有一次盛大的新年晚宴,邀请了所有的朝臣参加。那一年的新年晚宴奢华至极,遍地铺就琉璃丝绸,桌面上的肉食、美食吃之不尽,如同顶级豪华自助,美酒美食不限量供应。当时赵亥大手一挥,允许所有的朝臣都带上家眷,共同参加这次盛大的新年晚宴。在古代,能够让自己的家眷也能一睹皇帝的天颜,是一件极其有恩遇的事情。所以冯去疾自然也把自己的夫人汪妤带到了宴席上面。汪妤知书达理,能文能舞,能诗能酒,巧笑嫣然,才艺双绝。一曲舞罢,技惊四座。连赵亥也忍不住赞叹一句:美人。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赵亥喝醉了酒,在偏殿恰巧碰到了汪妤,色心顿起。结果他居然把汪妤带回去强行霸占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冯去疾接回泪如雨下,手中拿着三尺白绫要自尽的夫人。一向自诩为贤人的冯去疾,当场对着赵亥把大秦所有的脏话都骂了一遍。他挽起袖子就要上来打赵亥,自然不可能得逞。当即被韩鹰等人带了下去,以僭越之罪打入了大牢。当天夜里,就发生了刺杀赵亥之案。当时也是轰动了整个咸阳。那晚在皇宫里杀的血流成河,最后拖出去辨认刺客尸体的时候,发现刺客里面竟然有冯去疾家的下人。昏了头的赵亥哪里管的了那么多,被赵高跟当时还是御史的刘渊两句篡捣,就以为这些刺客都是冯去疾派来的。当场诛了冯去疾九族。而汪妤因为赵亥觉得对她略有亏欠,才保得一命。因为当时牵扯太深,涉及到皇家威严。因此冯去疾案一直被当做大秦最神秘案件,卷帙放在大秦史官的文件库的最底下。种种回忆消散。“她?汪妤?现在还活着吗?”赵亥端着茶喝了一口,缓缓的说道。韩鹰点点头,不太愿意多提起汪妤,持续这个话题。毕竟汪妤之事,事关天家颜面。“陛下,臣想说的是,此事经过臣后来的调查,发现没有那么简单。”韩鹰抬头看了一眼赵亥的脸色发,确认了赵亥没有任何不悦之后。韩鹰才继续说道:“陛下,当初冯去疾跟当今右丞相刘渊斗争厉害,您也是知道的。”在陛下面前直接提及朝廷命官的政治斗争,向来是黑冰台的忌讳。不过刘渊已经被韩鹰锁定为了刺杀赵亥的主谋之一,还经过了赵亥的部分认可。因此韩鹰为了赵亥着想,直谏刘渊毫不避讳。韩鹰说道:“不知道当初陛下还记得不记得,冯去疾全家被诛之后没过多久,刘渊大人立即就登上了左丞相之位。”“等到刘渊大人成为了左丞相,跟当时的右丞相李斯斗的水火不容。”“后来李斯大人也因为一场大案锒铛入狱,刘渊大人便再进了一步。”“这两次大案之间,臣想都有关联。”赵亥看着韩鹰,陷入了沉思。良久。赵亥才慎重的开口说道:“你的意思是说?李斯冯去疾之案,背后都有刘渊在捣鬼?”韩鹰抱拳,整个人身子低了一筹说道。“陛下,臣上次调查汪妤之案,发现事出蹊跷。只是当时解决的太仓促,事关天家颜面。因此臣便没有细细追究其中的奇怪之处。”“当时陛下在偏殿之中,谁也没有遇到,偏偏就一个人碰上了当时冯去疾的夫人。这不可谓不是一种奇怪的巧合。”“当时臣知道事情可能会有影响,已经下令封锁了消息。”“没想到第二天天还没亮,事情就已经传到了冯去疾的耳朵里。冯去疾便堵着宫门来骂。这也十分奇怪。”“而当天冯去疾下狱,夜里就有人来刺杀陛下了。这其中的巧合,未免有些太多。”赵亥说道:“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早点告诉我。”韩鹰低头不敢说话。以前刘渊跟赵高可是赵亥的第一宠臣,而且冯去疾当天把赵亥什么脏话都骂过一遍。帮着冯去疾说话,怀疑刘渊,岂不是自寻死路。直到最近刘渊已经威胁皇权,还有刺杀案之中露出来的一点狐狸尾巴,陛下开始怀疑刘渊。韩鹰这才敢如实开口,说出种种之前的事情。赵亥问道:“也就是说,汪妤身上有有关当年冯去疾案的重要线索,或许汪妤知道内情?”韩鹰抱拳说道:“是的,陛下,臣当时去秘密调查过,汪妤跟臣派去的人说了一些情况。”“然而当时陛下圣旨已经下发,不能更改。为了维护天威,臣等也就没有再追究。”当时刘渊已经上位成了赵亥跟前的新贵,谁敢去为了一个辱骂皇帝的人,反手去得罪刘渊。“陛下,臣早就预料到陛下可能会重新审理此案,臣于是便自作主张,把汪妤保护了起来。”“果不其然,臣的保护奏了效。几次三番都有死士前来刺杀汪妤,都被臣挡了。”赵亥点点头说道:“韩鹰,此事你办的漂亮。”“现在,那汪妤在何处?能不能问出有用的情报。”韩鹰苦笑道:“陛下,这恐怕很难。当初在汪妤身上发生的很多事情,让她对我等成见很深。”“自从冯去疾死后,汪妤就像变了一个人。”“现在若是想让汪妤配合臣等调查,现在恐怕有点困难。”赵亥突然冷静下来。他想到汪妤一家本来过的好好的,现在被自己破坏了不说,还听信奸臣所言把汪妤的丈夫一家杀的干净。这种血海深仇,汪妤对自己恐怕已经彻骨之恨。又如何能让她来配合他们调查?都是前身造的孽啊。赵亥叹息了一声,问道:“汪妤她人现在在哪?”韩鹰说道:“她属于罪臣之属,现在被安排在冷宫的洗衣房。”“陛下,您现在要不要去看看?”赵亥说道:“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一切的事情,恐怕还是要朕本人去亲自化解才行。”韩鹰的头垂下去,低的更深了。